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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的事,墨鯉搖搖頭,扶下秦逯就要往院子里走。“為師還沒老邁到走不動路?!鼻劐职逯樥f。墨鯉啞然,能接信后趕到幾百里外的客棧,秦老先生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唐小糖瞧見孟戚,面露疑惑,下一刻手里就被塞了個盒子。他大驚,慌忙要閃躲,忽聽墨鯉道:“是師兄給你帶回的東西,拿著罷?!?/br>唐小糖懵懵懂懂地打開盒蓋,隨即眼睛發亮,哇地叫了一聲。那是一盒十二根,用牙簽細線在盒底絨布上固定死的泥人,最顯眼的就是紅臉膛綠袍手持青龍偃月刀的威武將軍,再往旁邊看,正是黑臉持蛇矛的張飛,以及拿著方天畫戟的呂布。泥人色彩艷麗,袍甲鮮明,別說竹山縣了,就算在平州都找不到這樣的手藝。唐小糖喜上眉梢,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這一笑,就暴露他的秘密。嘴里牙齒缺了好幾顆,墨鯉看得一愣,難怪方才唐小糖喊他的聲音古怪,敢情是說話漏風。“這怎么……”墨鯉轉頭找秦逯,唐小糖下意識地捂住嘴,滿臉懊惱。“可能小時候底子虧了,先前你在的時候掉的一顆牙遲遲沒長出來,這大半年又掉了三顆?!鼻劐謬@口氣,慢吞吞地說,“陳家商隊走關外弄了點奶豆腐回來,一直給他吃著,還有骨頭湯……”秦老先生嘆口氣。十幾年沒發現大徒弟是一條魚,一直以為是妄癥,還要為小徒弟遲遲不長牙cao心。這說出去,玄葫神醫的招牌都要砸了。唐小糖一邊捂住嘴,一邊忍不住偷望孟戚,顯得十分好奇。“長牙還是多曬太陽?!泵掀菝俺鲆痪?。秦逯下意識地點頭,詫異問:“啟行也懂岐黃之術?”稱字,這就是秦逯想到的辦法。不然徒弟的友人,該說賢侄的,但秦逯怎么都沒辦法把這兩個字說出口,哪怕徒弟也是一條龍脈,可是看慣了,忽然來個陌生的,還有做過楚朝國師的過往,秦逯不得不重新思索“龍脈”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按理說,這才認識,當以禮相待,冷淡又不至于疏遠。結果秦逯每次看到孟戚,就會想到初次碰面的場景……龍脈等于胖娃娃這個根深蒂固的印象看來是改不了了。——那短手短腿笨拙互搏的模樣,叫人只想一手一個將他們拎開,再塞一根糖葫蘆。同時秦逯心內又欣慰無比,就算在墨鯉“小時候”都沒有這樣毫無顧忌地玩鬧過,果然龍脈需要真正的同伴嗎?“……不通醫術,只是一點經驗?!?/br>孟戚尷尬地抬頭,天黑沉沉的,似乎還要下雪。曬太陽是沙鼠的愛好,有什么問題是挖個坑睡覺不能解決的,那就去曬太陽。再說山林之中野獸捕獵時折斷牙齒、幼獸長牙的時候,都要多吃多睡多曬太陽,沒錯。這時藥鋪里的葛家夫婦迎出門,看到陌生的孟戚,先是一愣,隨后也笑了。“這是墨大夫的朋友?原本咱們竹山縣只有墨大夫生得這般好相貌,現在看來不是沒有,都在外面呢!”“趕緊進來,被街坊瞧去了,明天咱家藥鋪就要被踏破門檻了?!?/br>秦逯輕咳一聲,正要說話,忽然像想起什么,古怪地瞅了孟戚一眼。其實秦逯送墨鯉出門的那天,看到瓷瓶上的一對魚紋,滿心以為墨鯉出去不止能找到同伴,最主要的是尋一個意趣相投的同類共度一生,可是墨鯉沒帶回來一堆龍脈,只帶了一個。這就罷了,這兩條龍脈在自己面前都十分拘束。秦逯一回過神,就感到各種不對,墨鯉尊敬自己就罷了,孟戚沒必要這么做。“車上還有一些從太京帶回來的吃食、貨物……”孟戚阻止了葛大叔搬箱子,隨即看到墨鯉“警覺”的目光。——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總不能上來就告訴老師,這不是找回來的朋友,是成親對象。孟戚把話吞了回去,一手提一個箱子,七八口箱子就這么輕松進了門。唐小糖眼睛發亮,師兄的朋友不止好看,還跟師兄師父一樣厲害嗎?待解了韁繩,安置好馬匹,葛大叔回屋的時候正好趕上眾人坐齊。匆促間做不了什么接風洗塵的豐盛飯菜,只能一人一碗熱湯面先暖暖腸胃,葛大娘轉頭就回廚下忙乎,似乎打定主意要露一手。孟戚取了一甕酒,開了之后滿室飄香。葛大叔不禁嘖嘖稱奇,顯然沒見過這等好聞的酒。“太京的金桂釀,就算小兒喝一杯也不會上頭,口感僅次于江南的桃花釀……”孟戚及時住口,抬手給眾人都倒了一盞,當然唐小糖還是沒份,后者忍不住嘟著嘴。秦逯低頭輕啜,不禁嘆道:“真是久違了的味道,金桂釀只取上云山一種金桂樹所制的糖蜜……極是難得,離了太京再也沒見過?!?/br>其實楚朝商貨往來極多,京城之外不是沒有,而是價格高昂。玄葫神醫不好杯中物,自然不會花大價錢買這種美酒。這一口,潤入肺腑,香而不辛,甜而不膩,宛然得見昔年楚朝繁華盛世之景。秦逯回味完,忽然想到孟戚就是上云山龍脈,頓時尷尬地抬眼。卻見孟戚很以金桂釀得意,仿佛顯擺自家莊子出產的員外,竟又要倒酒。“不不,一盞即可,不能多飲?!鼻劐诌B忙推拒。墨鯉端端正正地坐著,似乎打起了精神,絕不輕易跟孟戚視線相交,讓老師看出破綻。無意間發現孟戚朝這邊望,墨鯉只能在桌底下打手勢。孟戚無奈,為什么對他這么不放心?太過刻意反而招人懷疑,他試圖勸說墨鯉,也開始打手勢。因為身高視野跟別人不同的唐小糖:“……”師兄怪怪的。唐小糖就坐在秦逯右邊,他下意識地伸手在桌下拽秦老先生的袖擺。秦逯原本就有懷疑,此刻有了小徒弟的提醒,眉頭一皺。再一看墨鯉垂目斂神,表情分毫不變,完全看不出桌子底下的比劃,秦逯不由得捋起了胡須,鎮定地問:“不知這三書六禮,什么時候過完?”“噗?!?/br>墨鯉被酒嗆到。孟戚目瞪口呆。“老……老師?”“為師不問,你們就不會說,小心翼翼裝作無事,然后拖個大半年嗎?”秦逯郁郁長嘆,“為師老了,拖不起?!?/br>單單一條魚的事就拖了十幾年!作者有話要說:墨鯉跟老師的腦回路從未對上過正文完,有幾個番外=3=————————連載期間三次元發生了很多事,去年做了個小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