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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孟戚的身份跟自己的關系呢?墨鯉越想越亂,也睡不著。現在兩個人就像傻子一樣睜著眼躺在床上,冷風還在呼呼地吹,也沒把頭腦吹得清醒一些。“薛娘子怎么了?”墨鯉隨口說。孟戚沒說話,繼續深思。薛珠不露破綻,陳重看似粗笨蠻橫,其實陳重是商隊的主事者,腦子很好使,裝傻本領一流。陳重的嘴皮子工夫不好,但他不跟孟戚饒彎子,也不接孟戚的話茬,就一味地哈哈笑,扯些牛頭不對馬嘴的瞎話。孟戚不怕薛珠陳重看破自己跟墨鯉的關系,他也沒打算隱瞞,還想借著這對夫婦做一道突破口呢,起初一切順利,可是近日薛珠不動聲色的神態里,總像懷有深深的警惕。這可不妙。“我是不是得罪了他們?”孟戚誠懇地問。墨鯉揉揉額角,心道沙鼠當局者迷。“孟兄這一路可稱得上盡己所能地展現了……”文武雙全,神華內斂,談吐不凡,進退有據。一句話,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青年才俊。不不,比那些初出茅廬的青年才俊更具魅力,好像就沒有孟戚不知道的事,偏生沒有架子,不說話的時候儼然隱士高人,四處溜達的時候,還能商隊的車夫馬夫談得不亦樂乎。陳重就算了,薛珠則是真正知道墨鯉武功有多高,能跟墨鯉不相上下的人,天下有幾個呢?再說江湖傳聞那么多,薛珠背著他們出去拎一個綠林客打聽,總能問出點東西。薛庭對墨鯉提過“孟國師”,難道沒有對親生女兒說過嗎?孟戚沒打算隱瞞身份,他正要扭轉薛庭對“孟國師”的偏見,然而他忘了,在薛珠眼里,墨鯉才二十來歲!是之前從未離開竹山縣的普通人,會不會是被孟戚騙了?薛娘子正矛盾著呢,這一趟出來竟然聽到了“楚朝孟國師”的傳聞,再遇個正著,孟國師還打算一起去竹山縣?竹山縣有什么,除了她那位昔日用毒高手的老父親,大概只剩下墨鯉的老師,神醫秦逯。薛娘子倒不覺得孟戚一定懷有惡意,也不覺得墨鯉有那么好騙,她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孟戚的對手,那么一旦有危險她也無法防范,不緊張才怪。“她大概已經寫了一封信,讓人快馬送回去,告訴薛令君這里發生的事?!?/br>墨鯉把自己的猜測粗略一說,孟戚眨眨眼,隨即露出“為盛名所累”的苦惱神情。“……薛令君不會直接動手,我還在你旁邊?!蹦幰槐菊浀卣f。隨即感到好笑,為什么出去一年多,他反倒沒那么沉穩了呢?薛庭沒有那么不講道理,秦老先生更是通情達理……墨鯉想著,忽然感到窗外寒風飄來一些白絮狀的東西。“落雪了?!?/br>明天他們就會跟陳家商隊分開,一往麻縣,一走山路。“這股靈氣……”孟戚翻身而起,驚喜地望向墨鯉。墨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快要進入岐懋山范圍了,這刺骨的風雪,正是從那里來。孟戚興致勃勃地走到窗邊張望,墨鯉眼疾手快地撤了撐窗竹竿,屋內頓時一片漆黑。“阿鯉?”“這里什么都看不見?!蹦幭胫显粕绞欧宓拿谰?,忍不住有些尷尬,頭一次不是為了雞毛山的名字,而是因為無論占地范圍還是山川之景,都……太普通了。自京城遠觀上云山,有望龍之勢,云霧升騰,氣勢磅礴。岐懋山,就是座草木繁茂的野山罷了。偏偏趕上冬天,連這點優勢都蕩然無存。墨鯉從前沒覺得岐懋山哪里不好,現在他甚至想自己如果有飛鶴山的一半靈秀(灰雀抖抖翅膀打了個噴嚏),都不至于這般窘迫。“馬車可以走羊腸溝,附近是野狼嶺,道路崎嶇?!?/br>墨鯉費勁地解釋,他們跟岐懋山還隔著點其他荒山野嶺呢。孟戚側頭,忽而低聲笑道:“這股若隱若現的靈氣,令我恨不得連夜上路,早日踏上那座我傾慕已久的山,嗅著泥土沁出的芬芳,沉入蘊含靈脈的河流,就像此刻抱住阿鯉……”然后他伸手抱了一個空。墨鯉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然后絆手絆腳地走回床邊。“睡覺?!?/br>床不是小嗎,變小就塞下去了。變小還有個好處,免得孟戚晚上不老實。要知道就算變成沙鼠,沙鼠爪子也是不安分的,墨鯉決定使出釜底抽薪的一個妙招。——八歲小郎,就能在床上橫著躺了。孟戚搶步上前,甩脫寬大的外袍,等他把人撲到床上時,修長的手臂已經變成了同樣胖乎乎的胳膊。隔著衣裳撓癢,墨鯉忍不住又縮了一些個頭,等他掙脫出來,已經是三四歲的樣子。抬腳就踹了旁邊那個罩在褻衣里沒出來的胖娃屁股。這只是變小,武功還在,只不過有大半招式礙于身形使不出來。但對象同樣是個胖娃娃的時候,就無所謂了。反正手臂一樣短,腿一樣蹬不遠,翻身同樣費勁,原本凌厲的招式瞧著十分滑稽。然而兩人打得很是來勁,又覺得新鮮。墨鯉橫掃千軍右腿伸出去什么都沒踢到,孟戚試圖用精妙的擒拿手格擋,短胖的手指不夠長怎么也“擒”不住那條藕節似三圈兒的胳膊,加上退避收招時馬步穩不住,一個跟頭就栽了過去,直接跟墨鯉滾作了一團。“嘻嘻……哈哈……”奶聲奶氣的笑聲在屋子里回蕩。墨鯉忽然摸到臉上一點涼意,雪花怎么又飄進來了?他下意識地往窗戶的方向望去,頓時僵住了。窗戶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默默地,默默地望著床榻上嬉戲打鬧的兩個胖娃娃。“老師?!”墨鯉原地蹦起,手忙腳亂地爬下床,想要變回來赫然發現褻衣已經被掙脫得差不多,他一邊收攏衣服,急急忙忙地往上套,一邊拼命地用手去搖晃孟戚。白發白須的秦老先生,頭重腳輕地走到桌邊坐下了。嚇得墨鯉也不變回去了,直接裹著衣服翻儲藥的瓷瓶。“老師,護心丹……”秦逯心情十分復雜,其實他遠遠地看到客棧有窗戶開著,自己弟子跟一個陌生人走到窗邊。這深更半夜的,原本不適合碰面,孰料屋子里竟傳出孩童的嬉笑聲,秦逯一時詫異,加之他是接了薛娘子的急信趕來的,本就放心不下墨鯉,結果這一看,就看到了無比荒謬的一幕。長得跟徒弟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孩子?徒弟出門一趟,兩年未滿,連孩子都有了?還是兩個?!秦老先生恍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