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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分散到城中燒殺搶掠的賊寇逃回來,他們滿臉驚恐,跑得連滾帶爬狼狽不堪。黑暗仿佛是一只無形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貪婪地吞食著人命。羅教主右手倒拖月牙戟,神情隱隱亢奮,大步走向朝這邊擴散的黑暗。殺氣越來越近了。讓人渾身戰栗的濃厚血腥味。羅教主站定,擎起月牙戟,咧嘴露出嗜血的笑意。黑暗已經推至他眼前的這條街,只剩羅教主身后的火把還保持著明亮。幽深暗處首先出現的是一雙布履,式樣普通,就那么平平無奇,無波無瀾地自眾人爭相逃離的黑暗里步出。——沒有沾染一絲塵土,一點血污。甚至它的主人走得也不快。宛如春風故里,自在飛花,信步而游。袍袖輕揚,右手負于后,從服飾到姿態都是飄然隱士之態。火光下,便見那人抬眸凝望,猶如皎然月輝,微明通玄。這一瞬間的錯覺,還映在圣蓮壇諸人的眼中,頃刻疾風驟雨,步履殘影,身姿化長虹,幽暗里驚天一劍勢若雷霆。“砰?!?/br>月牙戟撞上了紫鋒劍。沒有言語較量,沒有多余試探,羅教主幾乎在瞥見孟戚就霍然撲上,拼盡十成力道。短兵相接,鏗鏘一響,驟然爆發的氣勁蕩平四周阻礙,哪怕遠在十丈外的圣蓮壇教眾也被推得不住踉蹌后退。飛沙走石,眼不可辨。看在逆軍士卒眼中,就像妖魔掀起黃沙,將羅教主卷了進去。“妖魔來了!”什么人能長那副面孔,還能在這般時候步履悠然?唯有妖鬼邪魔!他們驚懼高喊,跌跌撞撞往前沖。圣蓮壇諸人見勢不妙,連忙大喝一聲:“快拿下!不許亂跑!”前方街巷,黑暗籠罩。紫色劍芒奪目,竟生生脫離了劍鋒數尺而存在,這曼妙絕美的圓弧,就是劍鋒之前留下的軌跡,一劍比一劍凌厲狠絕。仿佛是猛獸利爪尖牙,每當它渲染上血色,圣蓮壇教眾就會心驚膽戰,知曉是羅教主受傷。“哈哈哈,再來!”羅教主桀驁狂喝,月牙戟越揮越快,劍芒開始混雜另一股蛇形亮虹,街巷兩壁石磚紛紛剝落。氣勁帶來的無窮威能,被強行約束在狹小的戰團內,它們的影響范圍越小,被劍光戟影掠過的地方受創越多。轉眼間已是地裂三尺,街巷兩壁猶如被大力卷折的布匹,已經扭曲變形,房舍搖搖欲墜。這里已經靠近內城,房舍均為權貴富戶所有,因天授王大軍逼近,原本住在里面的人都搬遷到了內城,多一道城墻也能勉強安睡,只留下了大片空屋跟少數奴仆。城破后本就要嚇破膽,再聽到這般動靜,宅中仆人抱頭奔逃。“轟!”月牙戟擊碎了屋頂,蛇形游走直掠庭院中的樹木。灌注真氣的紫鋒劍,穿透磚石就像刺破窗紙那么簡單。無論擋在前方的是什么,哪怕是一株三十余年的槐樹,一時樹皮木屑激蕩紛飛,宛如傾盆暴雨。那個圣蓮壇護法慘叫一聲,身體后仰跌退數步,只見他小腿血流如注,一塊樹皮宛如暗器般釘在上面。眾人被唬得面色慘白,急忙后退。火把的后撤,意味著光亮徹底在這條街巷消退。被留在原地的的圣蓮壇護法忍著腿上傷痛,正要艱難地爬起來,忽然他感到莫名心悸,有一股大力從后將他拽進更深的黑暗中。——他竭力揮舞想要抓住地上的石塊,指甲脫翻。慘叫戛然而止,眾人眼前只剩染上血跡的石塊,護法已經被拽進黑暗。“這是怎么回事?”“暗處藏了人!”頓時有人強打精神,將火把往前伸,怒道:“裝神弄鬼,快滾出來?!?/br>這些來自江湖的惡徒,罵了幾句給自己壯膽,隨后互相看了一眼,以背靠背的姿勢緩緩踏前幾步。羅教主還在孟戚惡斗不休,招數凌厲,功力不足境界不深者想要細觀只會感到頭昏腦漲,他們只能竭力自保,結陣試探隱匿在暗處的未知敵手。隨即平地像是刮起了一陣涼風。眾人只看到一道影子,斜掠而出,背靠著背探入黑暗的幾人身形猛地一頓,瞬間頭顱飛起,狂飆出的鮮血伴隨著搖晃的軀體,火把墜地。眾人還來不及驚駭,涼風已然撲面。沒有殺意,似山野秋風,林間清泉,卻是觸之皆死。后陣徹底混亂,再也無人能夠約束驚慌奔逃的逆軍士卒,圣蓮壇的護法圣女們同時意識到這就是幾天前在華縣施展了宛如鬼神般刀法救走刺客的無名高手,上次他們沒死,這次卻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刀鋒過處,血珠揮灑,入目皆是殘肢斷臂。圣蓮壇武功稍微高一些的人,竟都不去阻擋而是返身逃跑,致使沒人能完整地在無鋒刃下走完三招。痛叫并連血腥縈繞鼻尖耳際。墨鯉輕輕嘆了口氣,反手收刀退回黑暗。——他還沒有像這樣殺過人。事實就是,神醫只能在瞬間救回一人,卻能殺死十幾人。讓救人的手去握殺人刀,縱使心緒難平,墨鯉的手卻沒有一絲遲疑。感受著孟戚的氣息,墨鯉猜測自己受到了對方的影響,可是那又如何呢?即使此刻看不到對方的面孔,聽不到話語聲,墨鯉也能再清楚不過地感覺到那股磅礴劍勢。那股隨劍而出,堅不可催的意志。幾十年來定天平世,隨著楚亡消磨淡去的意志,今朝重現。……盡管永宸帝是有心無力,風行閣秋景有志力薄,程涇川有勢更有野心,他們將來加諸這世間的利弊尚不可知,或許世道依舊紛亂疾苦不息。但能斷言圣蓮壇、天授王逆軍、西涼余孽、乃至類同秋陵縣司家堡之人,是圖謀己利遺禍不絕之輩。沒有他們,世道未必變好;但有了,就會更糟。“故,無常不至,吾代為索命!”孟戚眼底冰冷,眸含殺氣,視眼前敵手為死物。掌中內力再提,劍攜天地靈氣,以雷霆萬鈞之勢,一劍擊得月牙戟生生偏移。羅教主陡然色變,連退十來步都沒能化消沖力,胸口氣血翻騰,不由得左手按墻穩住身形。余力隨之震蕩,轟然一聲,墻壁沿著羅教主的左掌崩裂出數道裂縫,頃刻崩塌。羅教主不禁暗罵,哪有人越打功力越雄渾,越戰劍意越盛的,今天怕不是出了鬼?心中疑惑,便生退意。他急掠入屋,此屋寬大,擺設華美,顯見其主非富即貴。絕頂高手能在剎那間斂息屏聲,藏匿不出。羅教主選了一個極好的位置,一面運功平復內腑創傷,一面暗中發狠,誓要給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