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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認不認識飛鶴山龍脈,他說的話是真還是假,前往飛鶴山是為了引開孟戚的注意力,還是一個早已挖好的陷阱?形勢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逆轉。墨鯉感到進退兩難。這時孟戚抬眼,冷聲道:“這般難得的寶物,閣下隨手一丟豈非輕率?還是拿回去吧!”“國師說哪里的話,畢竟事關龍脈,我口說無憑,二位應當仔細端詳此物的真假?!卑㈩伷湛ūе直?,好像要看兩人的笑話。如果孟戚與墨鯉為了去飛鶴山鬧分歧,他就有可趁之機。阿顏普卡相信,龍脈和人的想法終究是不一樣的。所有對世事一無所知的“人”,最初都會依賴帶他出來的那個人,依賴到言聽計從,片刻都離不得。然而這種看似親密無間的關系不過是紙上樓閣,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見過的事與人慢慢增多,那個所謂重要的人就會可有可無。刀客宿笠不就是個極好的例子?阿顏普卡在刀客身上費了很大的心血,宿笠也值得這份栽培,可惜他雖然忠心耿耿,但阿顏普卡卻一眼就看出這個孩子將來跟自己不會是一路人。甚至宿笠自己也隱隱察覺出了,不然就不會主動回避阿顏普卡的一切秘密,只有不知情,不與外界多接觸,才能維持長久的報答與恩情。人與人尚且如此,何況龍脈。阿顏普卡冷眼旁觀,心中諷刺孟戚考慮不周全,竟然敢把龍脈帶出來。不過楚朝開國君臣,好似都有那一份天真。——天真的以為有什么盛世太平,國泰民安。孟戚不知道阿顏普卡心里嘀咕啥,不過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懷好意。足尖微微一挑,地上的盒子翻過來飛到孟戚手中。雖然這盒子的開啟機關制作得巧妙,但孟戚在楚朝宮廷里見過許多珍寶,各種機簧玩了個遍,還上手拆過好些個。故而阿顏普卡將盒子丟在地上時機簧扣上了,孟戚還是隨手打開了。目光觸及匣盒內層時,他忽然一頓。孟戚本就覺得這盒子價值不菲,絕非一般匠人能造出的,如今看到內層一個圓篆印記,赫然發現這竟然是故人舊物。楚帝欽賜魏國公府。阿顏普卡特意用這么個盒子……孟戚啪地一下將盒子重新扣上,抬手拋了過去。阿顏普卡有些意外地接住,他費心查孟戚的過去,順帶挖出許多東西,比如魏國公尹清衡最得孟戚的敬重。除了尹清衡是李元澤的謀主之外,還因為早年在軍帳之中尹清衡教過孟戚兵法與奇門遁甲。“這可是當年魏國公心愛之物,在楚帝的賞賜禮單里也是數一數二的珍品,國師一點兒都不在乎?”阿顏普卡掂了掂盒子,似笑非笑地說,“尹家后嗣及時逃出了太京,倒是躲過改朝換代的災禍,如今就在飛鶴山兆溪附近起了一座莊子住著,除去耕讀傳家,還有一座桃花釀酒坊,孟國師若是惦記故人,倒是可以去拜訪一番?!?/br>墨鯉對阿顏普卡刮目相看,瞧這手段一套接著一套。西涼人,尤其是出身摩揭提寺的西涼人,是不是都對孟戚有心結?簡直要把孟戚查個底朝天,看樣子連孟戚喜歡桃花釀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邊孟戚沒有半分動容,他毫不留情地說:“天下大亂久矣,故友宗族凋零,不管什么樣的好東西都難以留住,即使流落出去也沒什么稀奇。隨便一個旁支甚至昔年尹家的仆役家丁,都可自稱出身尹家,反正搬遷到別處家譜還不是任由他們自己寫了算,別說可能不是尹家后嗣,即使是又如何?”阿顏普卡聞言挑眉,他摸不透孟戚是故意這么說,還是真的這樣想。一般人妥妥是嘴硬,孟戚還真說不準,畢竟這是一個為了尋龍脈偽裝自己幾十年來不成婚不生子的人,對自己都狠得下心的人,還會在意別人的后嗣?阿顏普卡自以為很了解孟戚,因為他自己差不多也是這種人。子嗣有什么要緊?只有世俗的庸人,才在意子嗣,在意血脈能不能延續。人死就是一捧黃土,分文不值,兒孫燒什么祭什么都是白搭,只能喂了野鳥野犬。想要被后世之人長長久久的記住不白活這一遭,唯有屠千萬人,建不世功業。其實查孟戚有關的事,能查到阿顏普卡這樣已經是極致了,他沒有錯過任何微小的情報,他知道孟戚的一些喜好,知道孟戚與那些故友的交情深厚,但凡孟戚做過的事有記載他統統知道,沒記載有口傳的也搜羅得差不多。然而故紙堆里記得再多,別人口里說得再多,都不是真實的人。人的所思所想,永遠不會在這些東西里面。更何況阿顏普卡是為了龍脈開始查孟戚,一開始就帶有成見跟偏頗,這就造成了結論跟真相差距甚遠的情況。不過,錯有錯著。墨鯉很想知道阿顏普卡究竟在什么地方種植阿芙蓉,南疆是不可能的,一來太遠,二來那邊瘴氣彌漫龍蛇混雜,當地各個部族寨子的勢力夠混亂了,既不安全也容易出事。西涼人把閏縣當做地盤,費了這么大力氣,結果只有一個煉制阿芙蓉的地下作坊,真正的種植地仍然不在這邊。那么問題來了,飛鶴山會不會就是那個答案?飛鶴山距離閏縣百余里,阿顏普卡因為龍脈的事肯定對那里十分在意,極有可能在那邊擁有一定的勢力,最重要的是飛鶴山靈氣充沛,不管種什么都不會長太差。同類的事情可以暫時不管,阿芙蓉是真的不能拖。晚一天,都不知道阿顏普卡能鬧出什么幺蛾子。這邊墨鯉下定了決心,那邊孟戚還真的不太想去飛鶴山了。——阿顏普卡這一套一套的,怎么看都是想把他們引過去,照著敵人的盤算行事,可不怎么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孟戚倒不怕阿顏普卡,他怕的是墨鯉出事。畢竟在阿顏普卡眼中,墨鯉是龍脈。阿顏普卡能驅使靈氣的詭異之處,到現在還沒能搞明白呢!天知道他對龍脈打著什么主意?就在三人各有所思,阿顏普卡察言觀色以為達成“挑撥”目的準備找機會撤退的時候,天空逐漸轉暗。正值酷暑,□□的陽光忽然開始消退,人都感到輕松了一些。孟戚猜到阿顏普卡想跑,故而一直注意著他的舉止,墨鯉不動聲色地堵住去路,三人彼此都很警惕,自然沒機會抬頭看天,只以為是一片云飄過來暫時遮住了太陽。直到村里傳來敲盆打鑼的驚恐叫聲。“天狗吃日了,快攆走??!”孟戚猛地一抬頭,赫然看到太陽邊緣缺了一小塊。日食能按照歷法推算,在楚朝還是國師的差事之一,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