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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至道,他們離群索居,看云起云滅潮漲潮落,從一片樹葉一陣微風里領悟武道巔峰。其實這話沒有說錯,許多武林高手就是這么做的,因為他們被困在了。然而這話又錯了,因為他們依舊知曉“道”在哪里,知道去何處找尋。真正摸不到前路的高手,是青烏老祖,是孟戚,是元智和尚。想到這里,墨鯉忍不住瞥了一眼孟戚身上的嫣紅羅袍。時也,運也。機緣難以尋覓,不可預料,毫無痕跡,“大夫?”孟戚發現了墨鯉的失神。“沒什么?!?/br>墨鯉移開了目光。孟戚不需要機緣突破,武功能否變得更高,對孟戚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困住孟戚的是過去,也是將來,是這個世道,是整個人間世。造成這個困局最麻煩,最無法打破的一個原因,恰好是無數權貴趨之如騖想要得到的東西。——長生、不死。對此墨鯉毫無辦法,因為他和孟戚一樣。“靈氣是誘餌?!?/br>墨鯉聽到孟戚如是說。“天材地寶,洞天福地……靈氣對人們來說是無形的,可有時也能被察覺到存在的痕跡。江湖人經常為了武功秘笈名刀寶劍打得頭破血流,而對高手來說,那些都是廢物,還不如一件金絲甲,一株靈藥更有誘惑力。我不知道刀客身上的靈氣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覺得這個人有些古怪?!?/br>這恰好也是墨鯉的感覺,他沉吟道:“只是古怪,沒有危險的感覺?!?/br>孟戚不情不愿地點頭。“不錯?!?/br>如果有危險的感覺,他就要阻止墨鯉去追了。墨鯉遲疑道:“那刀客不像是認識你,當然更不認識我,這種誘餌毫無意義,萬一我們不去追呢?”“那么誘餌、巧合,你喜歡哪一種答案?”墨鯉一個都不想選,他覺得孟戚還有話沒說。“你猜青烏老祖對多少人說過他那套謬論?我們肯定不是僅有的,也不是第一個?!?/br>“你是說飄萍閣也——”也相信青烏老祖那套斬龍脈吸納靈氣即可飛升成仙的謬論?墨鯉吃驚,難以置信卻又無法反駁。因為青烏老祖那套謬論里恰好涉及到了人們無法拒絕的長生和不死。“不一定相信,也不是不信,這很難說,在沒有追上刀客之前,誰能確定呢?”孟戚想了想,補充道,“當然,這是最壞的一種情況。我對此毫無把握,畢竟我想不到怎樣才能讓一個普通人身上帶有靈氣?!?/br>墨鯉不說話了。風呼嘯著吹過耳邊,尖銳得鋒利。天空烈陽高懸,葉片本來動都不動一下,這股風是他們全力施展輕功之后帶起來的,同時證明了他們此時的速度有多么快。饒是如此,都沒能成功追上刀客跟元智和尚。那兩人的身影遠遠地墜在前方,能看得見,距離卻無法拉近。墨鯉深刻地認識到了什么叫做一個殺手最拿手的本事除了殺人還有脫身。——亦可以解釋為逃命。飄萍閣殺手,名不虛傳。在這種速度下,他們很快就出了西面兒山,墨鯉依稀看到有人影從眼前晃過。那些人穿著黑衣,躲藏在山下,可能是覬覦米鋪賬冊的人吧。卷起的沙土蓋了黑衣殺手一頭一臉。他們下意識地握緊兵器,過了好半天,才有人驚叫了一聲:“不好,可能是首領!”飄萍閣殺手面面相覷,賬冊是找不回了,首領也陷入了麻煩,現在他們該怎么辦?灰頭土臉的回去?且不說回去之后的懲罰,單單怎么回去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殺手們看著掛在天空上的太陽,神情恍惚。遠處拼命奔逃的刀客忽然想起一事,臉色驟變,他悄悄瞄向身后窮追不舍的和尚,又看到墜在后方的兩道煙塵,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這三人想追到什么時候?要追賬冊的人是他,要殺人滅口的也是他,他還出自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神秘殺手組織。他殺過的人不計其數,哪怕用江湖邪道的目光批判,他也算是不折不扣的劊子手。冷血、無情。可是這年頭冷血無情的殺手竟然不被懼怕,被人攆得像是過街老鼠,追趕的人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明明是個和尚卻比廟宇里的怒目金剛還要嚇人。不信佛、不信神,更不信命的刀客在這一刻冒出了前所未有的疑惑:或許下次出門應該看看黃歷?樹木、丘陵、房舍被飛快地拋到了身后。四個人越跑越遠。首先感覺到不對的是孟戚。“他在繞圈子?!?/br>“你說的沒錯,我們一直沿著這座山的外圍走?!蹦幋_認了這件事。龍脈對山勢走向的判斷永遠不會錯。前面的元智和尚也逐漸感到不對。刀客這是在做什么?把他們都引入陷阱?三人不約而同地提高了警惕,這時刀客的速度忽然放慢,返身給了元智和尚一刀。“嗯?”追到現在,四人都沒有力竭,繼續跑個上百里絕對不是問題。刀客忽然回頭攻擊,這出乎墨鯉意料。畢竟后面有三個敵人,逃命的速度一旦被耽擱,刀客被他們圍住后,再想跑就難了。元智掄起木杖迎了上去,過多的真氣將他整個身軀撐鼓了一圈。這本是禪宗一門心法,枯榮并存,來源于釋迦摩尼坐化的婆羅雙樹,他不是忽然增重三十斤,他是本來就有這么重,只是被苦行與心法磨礪著、消耗著,被壓得像是風干之后的rou塊,干巴巴的。又因為內力的存在,垂掛的皮不會萎縮。現在撐起他身軀的是磅礴無匹的內力,不管誰挨著一下,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刀客被狠狠擊出去三丈遠。他吐出一口血,繼續奔逃。看著手持木杖,兇悍異常的元智和尚,墨鯉不禁疑惑道:“我以為元智大師是因為刀客試圖殺他,這才怒而直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