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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住在客棧里的人也見勢不妙帶著行李從后門跑了。客棧里的掌柜伙計哭喪著臉躲到了屋子角落里,生怕外面的人打得興起亂跑闖進客棧來,雖說桌椅板凳什么的不值幾個錢,但是遇到那些武功高的,怕是自家屋頂都能被拆了。偏偏這些家伙都不是本地縣城的人,打完了抬腳走人,一文錢賠償都沒有,只能自認倒霉。下邊打得乒乒乓乓,上面看得毫無興致。“豫州的這些幫會,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泵掀萼止?。屋頂高看得遠,比起慌張的捕快衙役,孟戚更能知道局勢。如今雖然看上去打得鬧騰了些,但也只是人多的緣故,連兵器都沒怎么上手,宅子跟街外還有更多的人站著沒動,顯然不是拼命的架勢。“嘖,武功不行,人倒是不蠢?!?/br>孟戚稍微一琢磨,就猜到這些地頭蛇幫會當家人的心思了。圣蓮壇分舵已經鏟平,目的算是達到了,既然如此繼續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意思?恰好趕上遇到孟戚墨鯉這兩個身份不明的硬茬子,頓時更不想留?,F在讓手下人隨便打上一場,發泄發泄往日的仇怨,同時也有了鬧翻走人的借口。至于為什么不真刀真槍的拼命——這兒又沒有油水可撈!完全沒利益的事,叫手底下的人流血送死做甚?就算這回蔡老爺子真的倒了龍頭會垮了,他們在這里打得你死我活,又決定不了豫州未來的地盤劃分。不如趁早回家,拉齊人馬,養精蓄銳地等著。如此一來,既可以避免像長信幫主被煞星擄走或者幫中像樣的高手都被一鍋端了的厄運,又能審時度勢地謀劃下一步。坐在家里等消息才是上上之策,蔡老爺子完了他們就立刻把龍頭會干掉,蔡老爺子要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大家也不會沒面子。畢竟這算是來了強敵,龍頭會在前面頂著,他們卻臨陣脫逃還想落井下石,傳揚出去名聲就壞了。“……誰讓這些江湖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義字呢?”孟戚笑了一聲,語帶譏誚之意。墨鯉卻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么。自方才起,他的頭發、耳朵、脖頸都被孟戚緊緊地貼著,恍惚間甚至能感覺到第二個律動的心跳沿著肌膚接觸的地方傳遞到他耳中,然后又慢慢地消失了。與此同時,方才那股讓墨鯉感到不適應的熱度也跟著蔓延過來。很熱。心浮氣躁的熱。墨鯉呼吸一頓,孟戚隨即轉過頭疑惑地望過來。內家高手氣息悠長,幾不可聞,可他們距離如此近,什么發現不了?墨鯉不止氣息亂了,耳廓也有些紅。孟戚見狀忍不住挨得更近了一些,半邊身體都快要壓到墨鯉身上了。——除了氣息更近,接觸的地方更多,墨鯉其實沒有感覺到太多重量。孟戚借著另外半邊身體做支撐,把重量都挪了過去,他武功高,做起來毫不費力。換了旁人,只怕不是失去平衡,就要按碎瓦片。“大夫?”溫熱的氣息貼著耳根拂過來,夏日沒有半點風,衣裳又薄,感覺尤為明顯。墨鯉不適應地動了動,隨后覺得太陽好像小了點,他偏頭一看,頓時發現孟戚已經快要化身為一床被子把自己“蓋”住了。此刻天色還早,太陽還掛在東邊,曬也只是單邊兒的事。孟戚這么一來,倒是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墨鯉:“……”過去二十來年都以為自己是條魚,也習慣了做一條魚,所以不喜炎炎夏日,更不喜直接被烈日曬。有人幫著遮太陽,倒是一件好事了。只是他們兩人腦袋挨著腦袋,就這么湊在一起趴在房頂上,有點不合禮數吧!光天化日之下,雖然沒人看到,但還是……“大夫在想什么?”孟戚覺得這位置好極了,如果不是顧忌著墨鯉臉皮薄,向來又守君子之道,他都想要逗弄一下意中人了。比如舔一舔發紅的耳廓,含住圓潤的耳垂。大夫身上的氣息真好聞,似山澗清泉。太京龍脈沉溺其中,恍惚間好像回到了意識混沌,被上云山靈氣滋養之時。“啪?!?/br>孟戚恍惚間力道用錯,瓦片碎了一塊。等他回過神,只見碎掉的瓦片順著屋檐滑了下去,把一個正站在客棧門口的捕快砸個正著。“屋頂上有人!”一聲怒喝,孟戚下意識地護著墨鯉溜下了屋檐。兩人剛在客棧后院站定,就聽見前面有人咣咣地踹門。孟戚自然不是怕被人發現,而是抱著墨鯉的時候聽到喊聲,不知怎么著就想先把人給藏好了。沙鼠的老毛病又犯了。孟戚面上端著,裝作沒事人一般。“咳,大夫稍待?!?/br>孟戚一拂袖,內勁直接推開了客棧后院兩重門,踱步到了擺放著桌椅的客棧前堂。掌柜顫巍巍地從柜臺下面伸出個腦袋,臉色發白好像馬上要暈死過去。門外敲了一陣,就沒動靜了。砸門的幾個漢子又跟另外一些人打了起來,顧不到這邊。掌柜松了口氣,心中慶幸自家門板厚實。孟戚原本想要走出去給砸門的人一個教訓,然后揪出杜鏢頭那一伙人,拖到暗地里打劫,結果客棧的門暫時保住了。孟戚索性不急著露面,他找了張還算干凈的桌子,順拐用腳勾出一條凳子,回頭招呼墨鯉道:“大夫且坐,我去去就來?!?/br>說完人影一閃,直接上了房梁。掌柜仰著頭,只見孟戚輕巧地揭開幾塊瓦片,頓時有光照了進來。客棧里因門窗緊閉,暗得幾乎看不見,這束光恰好落在墨鯉身上。掌柜與伙計看著墨鯉,個個目瞪口呆。孟戚已經借著那個空隙翻出去了,留下墨鯉看著那道光,默默后退一步連著凳子一起隱入暗處。住店的旅人商客都跑了,沒跑的也躲在后院兩排屋子里,這邊除了伙計掌柜再無他人。墨鯉耳目敏銳,他根據牙齒打戰的聲音,不用回頭都知道那兩個伙計蹲在什么地方。柜臺那兒還有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掌柜壓著木板導致的,他臃腫的身體勉強塞進柜臺下的空隙,略微一動老舊的木頭就嘎吱做響。還有墻角,有細碎的動靜,像是老鼠。墨鯉心念一動,朝那個方向望過去。只見黑漆漆的墻角處有個鼠洞,從里面伸出個小腦袋,眼睛滴溜溜地張望著。老鼠藏在洞xue之中,瞧不清全貌,不過也沒什么好看的。這種藏在家宅之中的鼠輩多半是灰褐色,有的還禿毛,生得丑不說,還連吃帶咬的損壞物件,令人心中生厭。哪里比得上某只……胖又軟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