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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也不用參加文會了,衣服被熏染上了臭味,還怎么露面?兵部侍郎氣得面孔發紫,縮進馬車里一迭聲地叫著車夫離開。然而游春會是有規矩的,各條主要道路皆由太京府衙管轄,因為車馬多了,難免會有碰撞意外,還有就是兵部侍郎遇到的尷尬情況。牛馬不是人,當街拉撒是常事,這時候就得付出一筆錢,讓人清掃干凈。在太京城內,馬車能走的地方有限,拾取馬糞賣錢的人整日在集市上游走。今日游春會,他們也一股腦地出了城,推車背筐的在附近溜達,一看到有牛馬出岔子,立刻說著吉利話上去討要賞錢。“給他們,快些走!”兵部侍郎頓足道。路擠成這樣,走是走不了的,只能慢慢挪。那輛原本招風惹眼的車,被人避之不及,因為不止地面,車轅跟車輪上也沾到了馬糞。當著面,大家不敢說什么,背后卻在竊竊私語。兵部侍郎家的馬到底吃了什么啊,拉就拉吧,怎么會一下這么多?難道做官的人家這么闊氣?不對啊,別家高門大戶也沒出這個丑。三月三是太京百姓的盛會,管年喂馬的人都有經驗了,現在還沒到正午,即使是車馬行里租借來的馬匹,也不至于這般。孟戚決定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孟兄?!?/br>糟糕,大夫該不會看到了?孟戚鎮定地轉過頭,只聽墨鯉指著那個之前被兵部侍郎馬車撞摔在地上的書生道:“那位似乎是錦水先生?”孟戚一愣,隨即發現不對。錦水先生好像不是出來游春的,從馬車里還跌落出了一口箱子,加上隱約可見的包袱等物,仿佛出京遠游或者搬遷。“他的馬車壞了?!?/br>孟戚發現那輛車的車輪被撞歪了。墨鯉想了想,對陸慜說:“我們可能要多出一個人同行?!?/br>陸慜十分意外,能讓孟戚與墨鯉是舊相識,還能得這二人主動邀乘的,必定不是簡單人物??!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書生究竟是什么人呢?“敢問那位先生高姓大名?”“……這個,不清楚?!蹦幹恢缹Ψ绞鹪诋嬌系拿?。陸慜茫然地看著墨鯉,又看孟戚,遲疑道:“那位先生是做什么的?”“畫春。宮圖冊的,就是我們在風行閣看到的那幾本?!泵掀菘焖俚卣f完,同時提醒道,“錦水先生不喜歡別人提這事,等會你就裝作不知道好了?!?/br>陸慜:“……”疑吾生之多艱。☆、第172章道阻民兵部侍郎走得狼狽,看熱鬧的人忙于議論,幾乎無人注意那個倒霉摔下馬車的書生。書生的右腳崴了,他忍著疼痛爬起來,努力護住那口箱子,又去拾取散落的包袱。好不容易收拾停當,正要懇請旁邊的人幫把手將箱子搬上馬車,忽然發現車輪不對,頓時木住了,逐漸露出悲愴的神情。孟戚已經走過去了,還沒開口說話,就看到錦水先生這般模樣。“……”只是車輪壞了,怎么像是受了沉重的打擊。看來這位錦水先生離開太京的原因不一般。“先生?”書生兀自悲傷,沒有反應。孟戚不得不用內力將聲音凝成一線,直接喚道:“錦水先生?”書生猛地跳了起來,因為拉扯到了傷處,他立刻痛叫起來。“先生方才傷到了腿?”孟戚一回頭,赫然看到墨鯉也來了。其實錦水先生一站起來,墨鯉就看出他右腳有些不對,見他還要拖著傷處搬東西,就也下了馬車過來勸阻。且說書生原本沉浸在被迫出京,中途又遇到不測,以至于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現在舉目無親朋,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悲愴之中,這時忽然被人叫破了最見不得光的身份,震驚得無以復加。他正要矢口否認,便對上了墨鯉的臉。“……”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巧合?書生慌忙望向周圍,卻見眾人眼睛發亮地盯著這邊竊竊私語,他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身體也微微顫抖,神情驚怒交加。孟戚一看不對,立刻道:“先生平日里去茶樓聽評彈跟說書嗎?”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孟戚不等書生發問,進一步解釋道:“吾輩習武之人,修煉內功可以做到話出吾之口,只入一人耳?!?/br>書生一愣,隨即慢慢回過神,意識到事情可能跟他想得不同。對著自己這邊指指點點的人,不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更可能是看見了美人。——沒錯,那位曾經上門求取銀針的大夫,相貌出色。書生找回理智后,總算想清楚自己身份其實沒那么容易暴露,他的畫雖然有名,但也沒到太京男女老少人人知曉的地步,起碼尋常百姓不會知道,因為他們不可能花錢買那些圖冊。家風嚴謹的人也不會知道,因為要□□。宮圖就得去牡丹坊找那家書鋪。“鄙人失禮了?!睍狡鹊毓笆值?。雖然發怒的話沒有說出口,但誤會就是誤會,他自問不是一個善于掩飾的人,種種神色早就把心中所想出賣得一干二凈,別人又不是瞎子。書生這會兒有點難為情,對方可能是好意,卻險些被他當做了驢肝肺。“先生的腳……”“沒事,腳只是崴了一下,沒什么大礙,養兩天就好了?!睍s緊說。“可是馬車壞了,你又帶著這么多東西,實在很難挪動,不如乘我們的車去青江渡口?”孟戚隨口提議,他沒問書生為什么要離開太京,又不問書生去哪兒。書生看著行李犯起了難,他顯然不像跟兩個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同行,然而他沒有選擇。游春會這一日,太京城外都是人,困在這里臨時雇馬車是雇不到的,想找人來修馬車亦不可能,如今他急著離開太京,更是耽誤不得。“那就……麻煩二位了?!?/br>書生話音剛落,便看到了令人驚駭的一幕。孟戚解開馬匹身上拖拉壞車的繩索,隨后扶住車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