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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熄滅,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包括在宜廣門附近埋伏的禁衛軍。之前遠處喊著走水的時候,躲在暗處的人頓時沉不住氣了,他們既怕火燒到這個地方來,又擔心劉澹趁亂逃跑。等到危險過去,負責探查情況的人說將軍府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就很反常了。按理說外面這么大風,遠處還有火光,就算不逃跑也該出來看看吧!“莫不是已經跑了?”帶領這隊禁衛軍的副統領自言自語道。他不是張宰相的親信,事實上他得到的命令是蕩寇將軍劉澹窩藏叛逆,勾結江湖匪類,還牽涉到皇陵破壞等一系列案子。劉澹跟親兵是北疆軍漢出身,驍勇善戰,副統領不想栽跟頭,便聽從自己得力屬下的建議,帶上了他能夠調配的所有弩。弓,力求做到萬無一失,抓叛逆立功。因為消息封鎖,這位副統領又一直在外城巡查,他甚至不知道皇帝陸璋重傷昏迷的事,一心認為這是個博取圣眷的好機會。“……不可能跑了,這條街入夜之后,什么人都沒出現,連更夫都是我們的人冒充的!除非那位劉將軍是天上的蛾子,地下的老鼠,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脫弟兄們的眼睛?!?/br>“那你說說,為何里面沒有動靜?”副統領瞪視著自己的屬下。回答的人也犯愁啊,踟躕道,“風這么大,就算是死人也被吵醒了,難道他們已經醉到不省人事——”“胡說!”副統領沒好氣地說。京城的局勢如此緊張,這心得多大,才敢喝酒喝到爛醉?“費校尉,你怎么看?”那個得力部下眼珠一轉,煞有其事地說:“屬下以為這是在唱空城計!”“怎么說?”副統領一愣。“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們肯定已經猜到外面有埋伏了,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哪邊容易突破,于是就等我們耐不住性子。只要我們一動,他們就能趁亂找到突破重圍的方法,所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br>副統領沉吟著點了點頭。他的得力部下費校尉則是悄悄松口氣,副統領是奔著立功來的,他卻不是。張相要劉澹的命,這是兵部尚書說的,作為早早投效張相的人,這些年費校尉只是借著駐守皇城的機會傳消息,諸如皇帝召見誰,誰去求見皇帝等等,同樣的話別人也能做,費校尉始終沒能得到出頭的機會。就像副統領期盼著立功博取加官進爵的機會,費校尉也是為了升官,只不過他腦瓜更靈活,選擇投向有權勢的朝臣。這個行為不算奇怪,很多人都會這么做。能被張相記住,費校尉已經很了不得了,他能說別人愛聽的話,又知道怎樣辦事能得到上司的賞識。副統領想要穩定人心。這大半夜的,蹲在這里快要兩個時辰了,獵物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大家難免心浮氣躁。“依屬下看,我們必須沉得住氣,不能有一刻放松,劉將軍肯定比我們更急?!?/br>“不錯?!?/br>副統領低聲呵斥道,“都傳令下去,誰要是壞了事,小心自己的皮?!?/br>話音剛落,只聽耳邊傳來一陣風聲,副統領被人一把推開,牙生生磕在了墻上,緊跟著就一聲脆響,是瓦片掉落的聲音。副統領怒氣沖天地轉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原本站著的地方多了一堆碎瓦,如果剛才沒被推開,估計這會兒可能就要躺著了。“怎么回事?”副統領滿嘴的血腥味,疼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是,是風吹的……”附近的禁衛軍沒敢說話,卻紛紛檢查起了頭頂上的屋檐。副統領見勢不妙,立刻喝止:“蹲回去,你們生怕別人不知道埋伏圈在哪兒嗎?”眾人一滯,等副統領轉過頭,他們還是繼續伸手推推瓦片,或者距離墻邊遠一點,不再像之前藏得那么嚴實了。副統領不傻,他很快就發現了手下的陽奉陰違。他怒不可遏地拎起一個禁衛軍,正要發落,費校尉趕緊搶上一步,極力勸道:“統領消消氣,聲音太大也引得那邊注意的。再者這黑漆漆的,就算將軍府里有人盯著,那也看不見??!”副統領狠狠瞪了費校尉一眼,方才站在他身后的人只有費校尉,雖說對方剛才眼疾手快推了他一把,讓他避免了被瓦片砸破腦袋的厄運,可是這一推也太狠了。嘴里全是血,伸手一摸,好像下巴也挫傷了。費校尉則是十分莫名,搞不清副統領是什么意思,他腦子靈活,很快就想到了剛才副統領站得好好的,忽然腳底打滑用下巴磕墻的壯舉。別人以為這是副統領躲閃不及,意外所致,費校尉卻看得真真的,瓦片松動的瞬間,副統領就忽然往前撲,沒想到恰好躲過了瓦片。費校尉還在心里嘀咕副統領的運氣,現在挨這么一瞪,不由得心里一涼,同時憤憤不平。怎么著,平地摔跤被人看去了,就惱羞成怒?這位副統領未必太小心眼了!兩人各懷心思,都沒吭聲。黑夜里因為不怕被人看見,表情十分明顯。坐在旁邊一棟官邸高閣屋檐上的墨鯉:“……”墨大夫無聲地轉頭,孟戚正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下面的禁衛軍。瓦片墜地,隔空推人——這都是孟國師一手做的。墨鯉最初還以為孟戚是要給那個副統領一點教訓,嚇嚇他,可是后來越看越不對,轉眼副統領就跟得力部下有了隔閡,墨鯉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所以,人心是這樣復雜的東西?雖然墨鯉不清楚副統領心里不滿被“推”得狠了,為何不直接說出來,但利用人心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背后搞鬼的人不是處心積慮地針對他們。——是隨手,是看他們不順眼的隨手一揮。墨鯉的心情很復雜,他原以為自己會有不贊同的看法,畢竟這有違君子之道,可是轉頭看見孟戚的臉,心中的想法瞬間就變成了無奈。比起玩弄人心,孟戚更像是要給他們找點麻煩。這種惡意跟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