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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種感覺了。溫暖的、干凈的、不會被打擾的好地方。胖鼠當然不愿醒來了。它揮動著爪子,本能地想把坑刨深一點,因為在睡夢中力氣不是很足,也因為動作太大不安全,所以它的刨坑動作更像是在蹭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蹭停停。墨大夫忍無可忍地隔著衣服把沙鼠挪了個位置。——怎么這沙還在流動?胖鼠稀里糊涂地抓住了墨鯉的衣服,想要穩住自己。墨鯉只能再次往墻角挪動,把大半個身體都藏進陰影里。那幾個江湖人去外面撿了廢棄的木料,還帶了蠟燭,陰冷的祠堂里立刻亮堂了很多,火舌剝嗤剝嗤地卷著柴火,他們把隨身攜帶的rou干跟饃串起來放在火堆上烤。其中最年輕的那個人額角有塊疤,他看到墨鯉身邊的瓦罐,心里一動,就往這邊走了過來。領頭的那個人紫紅臉膛,一臉的絡腮胡,他皺著眉拉住了年輕人。“老八,你做什么去?”年輕人努了努嘴,嬉皮笑臉地說:“借瓦罐,讓大家伙兒喝口熱水?!?/br>絡腮胡大漢想了想,夜里很冷,井水太涼,他們輕裝簡行的,也沒帶什么能燒水的器具,只能叮囑道:“是人家的東西,你好好說,不要拿了就走?!?/br>年輕人隨口應了,也沒當回事。他走到墨鯉身邊,蹲下來問:“喂,書生,能借你的瓦罐使使嗎?”墨鯉搖了搖頭說:“這是熬藥的罐子,你們如果要用來燒水,估計得洗上好幾遍再煮開一次熱水才能刷掉里面的味。這村子缺水,你們沒法這么浪費?!?/br>年輕人一愣,他伸頭一看,果然藥味撲面而來。他連忙倒退一步,忍不住罵了一聲晦氣,扭頭走了。“大哥,我看這里別住了,那是個癆病鬼!”“怎么說話的?”絡腮胡子叱喝一聲,然后沖著墨鯉歉意地笑了笑,伸手就把那年輕人拎到了旁邊教訓:“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天寒地凍的,你沖人家發什么橫?癆病是要咳嗽的,你進來這么久,聽見人家咳嗽了?”“可他……”年輕人被這么一罵,心里更火了,不依不饒地說,“可他的態度也太差了,我借個罐子,又不是不還給他,還說什么藥罐子,多晦氣??!”“那本來就是個藥罐子,難不成要別人騙你不成?”絡腮胡子被逗笑了,他揉了一把年輕人的腦袋,笑罵道,“再說了,洗罐子的事誰去?你去嗎?”這時另外幾個漢子也圍了過來,遞給年輕人一塊烤熱的rou干,笑道:“大哥你就別怪老八了,前天他在客棧里,被一個書生指桑罵槐地罵了,心里有氣呢!”“對啊,我最厭煩這些窮酸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喜歡指指點點地說人閑話?!蹦贻p人故意提高聲音抱怨。“好了?!?/br>絡腮胡子一邊啃著饃,一邊含糊地說:“江湖規矩,不要對不懂武功的百姓出手,人家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天下書生成百上千,一個書生招惹了你,別的書生跟你又沒什么關系,平白無故地遷怒什么?再說了,這大半夜的,人家睡得正好被我們吵醒了,還指望別人對你笑臉相迎?”他聲音壓低了,普通人是聽不到的,但瞞不了墨鯉。墨大夫垂眼,隔著衣服慢慢撫著沙鼠,看起來倒像是受了驚嚇在拍胸口。年輕人瞥了這邊一眼,不忿道:“這不就是個破祠堂,又不是他家,還不許我們來?”“確實不是他家,可這也不是你家??!”絡腮胡子拍了拍身邊的地面,對年輕人道,“吃了就休息吧,rou干都塞不住你那張嘴!”墨鯉占了避風的地方,這些人也沒過來,另外挑了個角落生火。烤著烤著,那年輕人又憋不住了,小聲問:“大哥,你覺得那書生是什么來路?我剛才進門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臉,跟姑娘似的?!?/br>“什么姑娘,少見多怪,這叫玉樹臨風?!苯j腮胡大漢肚子里面居然還有點墨水,他嗤笑道,“南邊的人都比北地漢子生得清秀一些?!?/br>其他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的笑起來,笑老幺這是想女人了,瞅著誰都跟姑娘似的。年輕人被擠兌得臉色漲紅,他那就是個比方,又不是真的看錯了。“可拉倒吧,說得就像你們沒想過女人似的?!?/br>然后就是嘴快地揭短,什么六哥心系江湖上的某某女俠,四哥昨天看到客棧的老板娘都邁不動腿了,最后絡腮胡大哥都遭殃了,被曝隨身藏著一塊蘇繡帕子。這下捅了馬蜂窩,年輕人被摁著腦袋逼迫睡覺。沒一會兒,火堆也漸漸小了,祠堂里響起了一片呼嚕聲。墨鯉摸了半天,沙鼠總算不亂蹭了。他聽見身后還有微小的動靜,知道那個領頭的絡腮胡沒有睡,而是在守夜。到了四更天,村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墨鯉心里覺得奇怪,因為跟劉將軍“相遇”的次數多了,他對朝廷的軍馬也算是熟悉了,現在這馬蹄聲很是雜亂,毫無規律,連釘得馬掌材質都不相同。絡腮胡漢子很快也聽到了動靜,他神情一變,立刻把人都叫醒了。因為祠堂里一直生著火,門還壞了半邊,在夜里遠遠地就能看見,現在要滅也來不及了。很快馬蹄聲就到了祠堂門口,絡腮胡漢子帶著幾個兄弟抄起了兵器,警覺地看著門外。只見一行披著黑牛紋大襖的漢子,趾高氣昂地進了門。領頭的是一個穿得像公子哥兒的男人,三十來歲,大冷天的手里還抓著一把描金折扇,拿眼掃了祠堂里一圈,不屑地說:“渝東八虎?怎么著,像你們這種三流貨色,也想去碰運氣找帝陵寶藏?”墨鯉聞言一驚。帝陵寶藏?哪座帝陵?因為挨近太京的緣故,雍州確實有幾座古帝陵,只是世道混亂,早年的陵墓都被挖得差不多了。有些是江湖人干的,有些是亂世之中缺軍費的造反軍頭目干的。墨鯉縮在避風的角落里,身上的氣息平和得像是普通人,那折扇公子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對著渝東八虎嘲笑道:“我勸幾位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好歹能撿回一條命?!?/br>對方有二十多人,而且領頭的公子哥他們也打不過,渝東八虎敢怒不敢言。“還不滾,要我趕你們出去?”公子哥冷笑道。那年輕人想說什么,被絡腮胡漢子一把拉住。公子哥手下的人不客氣地占了火堆,取出了很多東西。把厚毯子鋪在地上,還拿了香爐,服侍得妥妥帖帖。“江湖規矩是先來后到,但是呢,只要拳頭大……后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