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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個錢袋。打開來數了數,不僅夠車馬錢,還多出來一些。掌柜忽然想起剛才那個穿官服的人出門時腳底打滑,兩個兵丁扶他的時候,三人差點跟著一起倒了,好像就在這個位置。——肯定是那時候掉的!掌柜立刻把錢袋里的銀錢全部拿了出來,整錠的一兩官銀直接用銀剪絞碎,深深藏了起來,然后把錢袋扔進了燒著炭的火爐中。心想這是老天開眼,萬一對方找回來,他絕對不認。其實這跟老天爺沒有半銅板的關系,劉常的錢袋失落,是墨大夫丟出來的石子砸的。他一路跟著劉常等人,直到出了小河鎮大約一里路,劉常才忽然摸到袖子破了個洞,再一摸,袖子暗袋里的錢袋不見了,車上也沒有。“停!停下!”劉常連忙呼喊。騾車在山道上滑出去很遠一段距離,差點撞到了山壁。兵丁們大驚,又感到說不出的后怕,心里忍不住埋怨劉常氣量太小,硬生生把自己氣出了一場病,現在還非要坐騾車。這山道本來就不好走,現在冰雪不化,更添了幾分兇險。可有什么辦法呢,官大一級壓死人,之前劉常躺在轎子里,他們還不是深一腳淺一腳地抬著。“劉僉事,怎么了?”領頭的兵丁跳下騾子,粗聲粗氣地問,“路不好走,天又黑,再往前三里地就是咱們昨天投宿的地方了,僉事要是心疾又犯了,還是先忍忍?!?/br>“不是,我的……”劉常摸著袖子的破口,終于想起自己在車馬行前摔了一跤,可能刮到了什么把袖中暗袋撕破了。劉常這一路都在車上,既然車上沒有,肯定是落在小河鎮了。可是他們已經走了這么遠的路,天黑沉沉的,北風呼嘯,這時候怎么再走回頭路,誰愿意??!劉常一咬牙,坐回去了,心里卻像是滴了血。錢袋里的銀錢不算多,可是他這個六品武官,家無恒產,銀錢來之不易,用一點就少一點,怎么能不心痛?無獨有偶,后面的墨大夫也在算錢。呼嘯的狂風到他身周三尺之內就自動減弱,最終吹到身上的不過是一些細碎的雪花。他的外袍非常寬大,袖口領口卻是扎緊的,一點兒風都不透。這種衣服的布料很厚,里面塞滿了棉花,用來御寒。墨鯉并不怕冷,只是這邊的人冬天出遠門都是這般打扮,麻縣更甚,墨鯉離開的時候何大夫說身上都要他穿上了再走。墨鯉想了想,穿得太少也會讓人注意,于是就接受了這份好意。在這樣的風雪中,常人行走都難,墨大夫卻在數錢。——出門的時候,老師給了一筆銀錢,薛令君贈了一些,說是帶信的酬勞,連唐小糖也偷偷摸摸地塞進了積攢好久的二十個銅板。然后在小河鎮上,薛娘子給了一些銀子,不過這筆錢墨鯉已經分毫不剩的交給了何大夫,因為劉常那群人看病拿藥,一文錢都沒給。墨鯉開的那個方子,有好幾味藥價格不便宜,劉常等人一拿就是好幾副藥,其中丹參這一味都被那些兵丁搶空了。何大夫最初不肯要,推辭了一番,最終還是收下了,畢竟他還有幾個徒弟要養。墨鯉一邊數錢,一邊在心里算著從這里到四郎山的路程。——想得有點出神,差點追過了頭。劉常一行人停下了,他們投宿的地方是個大宅子,門口沒有牌匾,但看著像是個鄉紳的住所。墨鯉隨便找了棵樹翻墻而入。宅院雖大,亮燈的地方卻不多,鄉下地方,燈油也不便宜,仆人無事是不許隨便點燈的。墨鯉摸到正院窗下時,恰好聽到仆人來報宅邸的主人。“劉僉事又來了?!?/br>宅邸主人四十來歲,國字臉,穿了一身萬字紋的醬色員外袍,他很不高興地揮了揮手,斥退了仆人。房里還有另外一人,干瘦干瘦的,他眼珠骨碌碌地一轉,問道:“哪來的僉事?”“朝廷封的那個什么蕩寇將軍劉澹手下的人,原本是奉命來圍剿平州的山匪,后來四郎山那邊的金礦事發,就去那邊查案了。這個劉僉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帶著幾個人一路往北走,昨天就借宿在我這里,還跟我打聽去麻縣小河鎮的路,說什么探親……我看他那個表情,尋仇還差不多!”干瘦漢子皺眉說:“他也姓劉,跟劉澹是什么關系?”“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同族遠親?!眴T外不以為然地說,“他只是路過,跟我們沒有什么關系,對了,你真的在竹山縣看到龍了?”墨鯉正要離開,聽到這句話,猛地停住腳步。這個動作很輕微,屋內的干瘦漢子卻大喝一聲:“什么人?”干瘦漢子沖出了門,一躍就上了屋頂,四下張望,卻什么都沒看到。他悻悻地回到院中,邊走邊說:“我剛才確實聽到了異聲?!?/br>員外卻覺得他大驚小怪,沒準是枝頭積雪太重,掉了一兩塊在地上。“小心沒大錯,現在這里又來了外人?!?/br>干瘦漢子又查看了屋檐與樹枝,發現確實沒有什么足跡,這才回屋去了。“那龍……我不確定,當時我已經進了羊腸溝,離得遠了,只依稀看到天上云相,好像是一條龍尾?!备墒轁h子沉思一陣,又道,“不管如何,這事還得盡快報給主上知道!沒想到幾路人馬,倒是我們這里最先獲得確鑿的信息?!?/br>員外忽然問:“你說秦逯會不會是因為知道竹山縣有龍脈,才躲到那里去的?否則他這么一個絕頂高手、宰輔之才,何必要隱居深山?你今天不說,我們都還不知道秦逯居然也在竹山縣,真是匪夷所思!一個小小的竹山縣,不僅有當年滅了整個浮屠寺的幽魂毒鷲,還有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玄葫神醫秦逯。要不是害怕薛庭那無影無形的毒術,我們也不會把據點設在麻縣,這隔了遠了,果然不方便,連秦逯在竹山縣我們都不知道?!?/br>干瘦漢子低聲道:“沒準是因為那個小娃……”他的聲音很輕,員外沒有聽清,再問的時候干瘦漢子已經不耐煩地說:“沒什么,你的消息什么時候能夠傳出去?”員外很不高興,語氣中就帶了一絲諷刺:“風雪這么大,鴿子都凍死了,快馬也跑不了山道,怎么傳消息?你要是急了,自己跑這一趟吧!”說話間,眼前忽然一黑,燭火熄了。員外正要驚呼,就聽到漆黑一片的房里傳來砰砰亂響,夾雜著干瘦漢子的怒喝,員外慌忙貼近墻角,想要溜出去時房里忽然又沒了聲音。他不敢動了,也不敢喘氣。正側耳聽著動靜時,脖子后面忽然一涼,好像被什么冰冷的東西抵住了。——是刀。“好漢饒命,我家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