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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要找上一陣了。說起薛知縣的女兒,跟墨鯉(外表)差不多的年紀。薛娘子的夫婿,正是竹山縣那位縣尉陳老太爺家的孫子。陳縣尉有六個兒子,孫子一大把,多得連陳老太爺自己都不記住。人口多了,吃飯的嘴也多,靠陳老太爺那點俸祿根本不夠,成年的那些人就出門自力更生了,其中有個兒子就在麻縣經商,娶親生子。薛娘子的夫婿陳重,就出自這家。早年官宦子弟經商,都用仆人家丁的名頭,商戶實在不是個好名聲,還影響子孫科舉。陳家就無所謂,反正這世道亂了,活著才是最要緊的事。墨鯉見過薛娘子的夫婿,那是個濃眉虎目的大漢,一身的腱子rou,加上曬得黝黑的膚色,隨便瞪下眼睛,能嚇哭一街的小娃娃。據說他爹娘曾經百般奔走,都沒有好人家的女兒愿意嫁過來。結果去了竹山縣探親一趟,就被薛娘子看上了。一對小兒女歡歡喜喜地傳了兩年信,薛知縣一揮手把女兒嫁出去了。這事讓麻縣跟竹山縣都震動了,大家都想不明白,這個兇漢怎么就撈到了天上的餡餅。難道就因為門當戶對?可陳老太爺的孫子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怎么就是這一個呢?雖然鄉野人家都希望閨女找個力氣大能養家的男人,可陳小郎這樣的就太離譜了,他那一巴掌沒準都能把小娘子扇飛了。墨鯉倒不覺得奇怪,反正在他眼里,人的高矮胖瘦,老病美丑都是那么回事。自從薛娘子出嫁之后,墨鯉就沒見過她了,麻縣他也是第一次來。遠遠的就聽見有炮竹聲響,一堆一堆的人圍在某棟宅邸前,嚷著吉利話討喜錢,宅子披紅掛彩。墨鯉還沒走近,就看到宅子里出來一個人,街面瞬間一靜,墨鯉趁機走了過去。“咦,墨大夫?”這人嗓門很亮,半條街都能聽到。正是薛娘子的夫婿陳重,他穿著緞面的袍子,臉上刮得干干凈凈,只是看起來非但不富貴,反而更嚇人了,像是某個山寨里搶了員外衣裳穿的土匪頭子。“墨大夫怎么來了,正巧我meimei今天出嫁,過來喝杯喜酒?”墨鯉連忙推辭,說是來給薛娘子送信。陳重哪里肯答應,拽著墨鯉就進了門,當初他跟薛娘子成親的時候,人人都是一臉古怪的表情,只有墨鯉與薛知縣面無異色。“倉促上門,什么都賀禮都沒有……”“要什么賀禮,你又不認識我妹夫?!标愔剞D過頭,拉住一個仆人說,“快去請夫人,就說她娘家有信來?!?/br>那仆人唯唯諾諾,急忙拔腿跑了。不知道為什么,墨鯉忽然想起薛知縣提到的前朝國師孟戚。——要說嚇人的本事,陳重也有,只不過陳重是真的長得兇。墨鯉忍不住笑了,陳重開始吹噓自家釀的女兒紅,一定要墨鯉試試。氣氛正熱鬧,忽然門前傳來一聲巨響,只見陳宅的牌匾飛了進來,碎成了好幾塊。緊跟著來了一群提著刀的兵丁,然后是個穿著六品武官服的男人,他眉目陰鷙,冷冷地望向陳重與墨鯉。“你是薛珠的夫婿?”武官拔刀指著墨鯉。陳重:“……”墨鯉:“……”☆、鄉起社戲墨鯉從竹山縣來,背上的行囊還沒有放下呢,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這座宅子的主人。墨大夫看了看那個武官,排除了對方眼睛有毛病的可能,懷疑對方只是想拿他立威。果然那個武官見這兩人毫無反應,怒氣更盛,還好陳宅的仆人很上路,嚇得噗通一聲跪下了,戰戰兢兢地問:“這位官官官爺,您這是做什么,什么雪啊紅的,我們不知道??!”“少廢話,薛珠!這家沒有一個叫薛珠的女人嗎?”武官將刀拍在旁邊的一株花木上,積雪亂飛,他帶來的兵丁全都虎視眈眈地看著這邊。陳宅的仆人后知后覺地想到了家中的薛娘子,這也不能怪他們,主人家的名諱做仆人的又怎么能知道,再說哪有砸了人家的門,沖進來直呼女眷名字的,這也太無禮了。可是看著那一把把晃眼的鋼刀,仆人們不敢說話,偷偷地望向陳重。陳重又驚又怒,但他只是長得像粗漢,性格并不莽撞,對方那一身六品的官服足以讓他謹慎起來——行商的走南闖北,官服的品級還是認識的,不像尋常百姓那樣一無所知。六品已經是很大的官了,知縣才七品,太平年月的武官品級沒有文官值錢,可現在不同。陳重上前一步,拱手問道:“尊駕這是?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結果他手剛抬起來,嘩啦啦就多出了一排刀,兵丁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目光警惕。這下倒好,不僅不用拱手行禮,連民見官的下跪都免了。陳家仆人們見勢不妙,趕緊跑回后宅,叫老爺的、找老太太的,亂成一團。“你干什么的?這家的護院?”武官嫌棄地看著陳重。這山野漢子就是不講究,長成個熊樣還好意思穿緞子衣裳?活脫脫的沐猴而冠。武官伸手一指墨鯉:“你,去把你們家主人叫來!”墨鯉自然不會離開,對方來勢洶洶,他怕這武官一刀把人劈了。外面圍著的人還沒有散呢,都站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看熱鬧,萬一有個好事的說漏了陳重的身份,后果不堪設想。“聽到沒有?”武官不耐煩了,他本來就是上門找麻煩的,現在遇到一個沒有眼色的家伙,頓時惱火得一腳踹在門口擺放了喜錢的小方桌上。喜錢撒了一地,小方桌也飛了。然而兵丁們眼前一花,看到飛出去的小方桌以更快的速度沖著他們來了,頓時大驚,本能地閃避,陳重也趁機脫身。只見一個穿著海棠紅襖裙的女子,柳眉倒豎,氣沖沖地出來了。她身后縮著好幾個陳家仆人,只敢露頭張望。“就是他,就是他!”“那位官爺好沒來由,砸了牌匾就沖進來鬧事!”陳家的仆人不識官服品級,因著自家郎君娶了知縣的千金,自家老爺的父親又是縣尉,所以不像尋常百姓那樣害怕當官的。“薛娘子來了!”門外看熱鬧的人紛紛叫嚷。那武官眼睛一亮,盯著薛娘子,神情復雜。“尊駕是什么路子,來找我薛珠,是想要談談赤魍山的人頭買賣嗎?”薛娘子把袖子一卷,后面的仆人立刻遞上了一把西瓜刀。墨鯉:“……”墨大夫想,薛娘子出嫁之后,更加彪悍了。“你,你!”武官十分震驚,他不敢置信地問,“你是薛珠,你怎么變成了這般模樣?”薛娘子眉頭一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