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聶冬表示,管家這種事還是得專業的來!這可是涉及到財務、人事等諸多方面,哪怕是在現代,他對此都不算特別熟悉。 聽說古代大家族得女人在出嫁前琴棋書畫這種才藝可以差一點,但讀書寫字都是必修課,管家更是各種好手,各個都是一流的cfo,而且還會好幾樣拿手的私房菜。古代男女分工,男主外女主內,但女子若不讀書識字如何要管理好一個這么大的家族的日常產業,且不說女人還要扮演母親的職責,負責子女幼年時的教育問題。所以聶冬一直想不明白為毛清代會有個蠢貨寫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謬論出來。 總之,將府里的日常事務交給余氏后,聶冬徹底輕松了,除了關心趙縣時疫的情況外,其他時間基本都閑著了,反正侯府夠大,他每天出來逛逛也不覺得厭煩。 秦蒼敏銳的感到老侯爺最近心情不錯,原因待研究中。秦蒼一向覺得老侯爺此人頗為矛盾,有的時候很有理智,有的時候卻十分瘋狂,從這段日子來看,應該是理智的老侯爺占據了上風。幾步開外,一個一等侍從打扮的小廝正沖著湖邊示意。 聶冬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便道:“去看看什么事?” 不多時,秦蒼回來道:“稟侯爺,三娘來了?!?/br> 聶冬差點就從椅子里摔下去,一只手緊緊抓著扶手道:“她來做甚?”話音還沒落,就看見一妙齡女子施施然然的走到湖邊,面帶微笑的對他福了一禮。 女王陛下快來救命啊,霍文萱又來了?。?! “父親近來可還安好?”霍文萱偏過頭望向了湖面,不禁感嘆,“府衙那邊忙的昏天暗地,父親倒是好興致啊?!?/br> “本侯不是讓薛太醫將藥方送去了嗎?!甭櫠林?,“你不在沈家呆著,三天兩頭的往侯府跑作甚?” 二人說話間,除了秦蒼外,其他人都退的遠遠的。 “莫非父親忘了十七郎身上還有個縣尉的差事,他不在家里,我一個人也沒意思。正好爹爹把楊氏給禁足了,哥哥也去了府衙,我就想著侯府里爹爹肯定缺個說話的人,特地趕來表表孝心呢?!?/br> 這話倒是將聶冬給提了個醒,沈江卓現在擔任的乃博陵公安局局長一職。 霍文萱又道:“爹爹要組那什么消毒小隊,這差事倒是落在了十七郎的身上了?!?/br> “為何?”聶冬好奇道。 霍文萱搖了搖團扇,目光靜靜的盯著聶冬:“父親要博陵上下都依著侯府的要求來建,侯府里的可是秦蒼訓出來的,放在外面自然得十七郎去才行了?!?/br> 結果聶冬腦中轉了好幾道彎也沒想明白為什么一個消毒隊要公安局長出馬來組建?;粑妮嫘闹袇s的疑慮越來越大,用著不經意的口吻試探道:“十七郎雖然有個縣尉的頭銜,但到底也沒有秦蒼老練,到時候出了什么岔子,父親可別怪罪啊?!?/br> 聶冬頭上燈泡一亮,恍然大悟道:“你是替他來求情的?” 霍文萱雙眼微微彎成了月牙,緩緩道:“是啊,父親果然一猜就中?!?/br> 聶冬被她笑的打了個寒顫,嘴里卻十分強硬:“他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本侯看他也不必當這個縣尉了,照著葫蘆畫瓢都不會嗎?!” 霍文萱知道她爹年輕的時候任過一陣子衛尉,乃九卿之一,職權頗重,但說白了就是替皇帝看大門的,守備宮廷,非皇室親信不可任此職,后來因在宮廷內喝酒鬧事被免了職。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霍文萱還是得說,他爹在訓練侍衛上很有一手,秦蒼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侯府短短數日就能練出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的消毒隊。 只是老侯爺的荒唐之名過甚,到如今大多數人知道都是他那些荒唐事跡,這些個正事倒沒幾個人記得了。此刻霍文萱更加確定侯府的消毒隊就是她爹一手建起來的,所謂的薛太醫之流八成就是幌子!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還真的心系蒼生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讓霍文萱想笑,除非他爹被換了魂,否則那樣不顧妻兒死活的人怎么可能有這般的覺悟。 聶冬沒有察覺到異樣,還在繼續擺老侯爺的范兒:“方子上都寫的明明白白,豬都教會了,難道十七郎還不會?虧得你還為這樣的小事跑回侯府!” 霍文萱輕蔑道:“對父親來說這當然是小事,在父親眼里,除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其他人都是蠢的。女兒這次回來,倒是還有另外一件事。王家丞已將女兒的嫁妝歸還了一部分,還余下些暫時補不上來。不過這也不要緊,父親將剩下的折成銀子給我也行?!?/br> 聶冬點點頭,裝作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知道了?!?/br> “我知道父親最近要發一筆小財,所以才不會將區區兩萬兩白銀放在眼里呢?!被粑妮娴χ?,耐心的看著她的獵物一步步踏入陷阱。 第十九章 揣測 “兩萬兩?!”聶冬一驚,他知道霍文萱的嫁妝不菲,原來都厚到如此地步了??!可見到霍文萱眼底的笑意,頓時怒了,“你騙我?!混帳!”作勢就要將負責此事的王家丞宣來。 霍文萱制止道:“父親何必與我為這些小錢的計較,您不是要發財了嗎?!?/br> 聶冬氣的吐血:“你說的哪門子的混帳話!真該讓你的嬤嬤在多教教規矩,像你這樣沒上沒下的,你婆家也要惱了你!” 霍文萱渾不在意,擺擺手一臉輕松:“爹爹不必如此擔心我,我婆婆一向都是明事理的人。她比不得爹爹您身份貴重,無須留在博陵安撫民心,已經離府去了別處避時疫了?!币贿呎f著,卻緊緊打量著老侯爺的神色。 果然,老侯爺雖然臉色憤怒,但霍文萱卻看出他并不是真的生氣了。在侯府長達十六年的對老侯爺的察言觀色,在某種程度上,霍文萱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甚至包括老侯爺更了解他自己。 外面都說,老侯爺是被逼迫留下來的; 外面都說,侯府的藥方子雖然有些奇怪,但效果還不錯,是太醫特地寫的; 外面還說,消毒隊是因為老侯爺貪生怕死,所以太醫便出了這樣一個主意,派了秦蒼去訓練…… 可霍文萱看到卻是,在藥方還沒公布之前,她爹便提前告訴她要滅鼠,要撒石灰,要掃房,哪怕是聽到別人離府了,他也沒有真生氣;她爹禁足了楊氏,沒有寵幸其他小妾,并將管家大權交給長房長媳,不再限制霍文鐘結交當地官吏,聽說還派了先生去督促六郎學習,好將楊氏帶出來的那股子小家子氣給褪去;她爹悉數歸還了她的嫁妝,還派了為人正直的王家丞來監管此事,而且當她說還差兩萬兩白銀的時候,她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信了!而且更奇怪的是,這個人在做這些事的時候,還都給自己找了一個看似荒唐的借口,讓他看起來很像老侯爺。 只是……很像而已…… 霍文萱此刻的心情很復雜,有著一絲恐懼,可竟然還有一種期待和興奮! 聶冬不想再和霍文萱糾纏,雖然同情她之前被渣爹虐待,但聶冬自覺自己做的彌補已經夠多了,他又不是真的老侯爺,作為一個富有同情心的陌生人來說,他已經問心無愧。 “雖然你婆婆不在府里,可你隔三差五的回侯府算什么事?以后有事也不必自己跑來,沈家沒丫鬟婆子供你使喚嗎?趕緊回去!”聶冬不耐道。 離真相只差半步的霍文萱哪里肯走。 “父親也真夠小氣的,如今都要發財了,也不帶著我?!闭f著,故意用那不屑的眼神望向聶冬,“您出了方子吩咐博陵上下照著方子抓藥配消毒湯汁,卻又偏偏沒有事先去與那些個藥材鋪子知會一聲。商人逐利,此藥方一出,博陵藥材的價格定會漲上數十倍,難道父親不會去分一杯羹?更別說咱們還要給趙縣運藥材啊?!?/br> 臥槽! 他忘了這個時代沒有物價局和工商了??! 霍文萱一臉“我就知道你免費出方子果然是為了釣大魚,果然是個人渣啊”的樣子。 聶冬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他不得不承認雖然每次與霍文萱聊天都聊得胃疼,但是這貨的腦子真的轉得很快! “這些藥材價比千金,區區兩萬白銀對您來說,九牛一毛罷了?!被粑妮娴?,“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太子再寫了方子出來,父親不如早些告訴我,您也是知道的,我那陪嫁鋪子里正好就有藥材鋪子,我也讓好讓他們多進太醫說的藥材回來?!?/br> 聶冬百口莫辯,他能說這因為自己缺乏古代常識問題而出的疏忽么,對方會信那才出鬼了!又想到了上次霍文萱對陳功曹的那番分析,不愧是察漏補缺小能手啊。換個方式說,人格扭曲的霍文萱對陰暗面的敏感程度遠遠高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