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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奪了去。他的掙扎連并著慘叫聲一同漸漸微弱了下去,到最后成了哽咽的哀鳴與無力的扯動。林泓衣看夠了好戲,于是手上一握,又一松開,掌中一團火光炸成一柄短刀形狀。短刀落入他手中,上頭繞著黑色的光芒,空氣中溢滿了不祥的味道。喬兮水見到那把刀,渾身的血液一瞬倒流而去。那是曲岐相曾經用來挖他元丹的那柄刀!林泓衣走上前半步,半蹲了下來。“……師尊……”安兮臣抬著頭,他確實是恨著的,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面對著他的親母和他的親師,在恨之前,他還是問道:“為什么……?”林泓衣沉默不答。他拿著手里的刀比劃著安兮臣的胸口,似乎是在琢磨怎么下手比較干凈利落。安兮臣當然看見了那把刀,他被上頭的魔氣逼得不寒而栗,瑟縮著哽咽了一下,又道:“你當真要……殺了我……?”林泓衣仍舊不答。經過這幾天非人對待,安兮臣已經瀕臨崩潰。他一半溫和尚存,一半遭仇恨吞噬,兩邊在他腦顱里相互撕咬,一刻都不停歇。或許那一半溫存也不是溫存,而是藏在心底猶不肯滅的希望。他騙自己是有希望的,他還能活下去。“……你要殺了我?!?/br>安兮臣忽然臉上閃過了一絲僵硬的冰冷。“你要……殺了我?!?/br>他又喃喃的重復了一遍,隨后不知哪冒出來的力氣,忽然將骨鏈扯得猛地一陣巨響,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你既然要殺了我,這些年做什么虛情假意?。?!”“瘋子??!騙子?。?!你算什么掌門???你這畜生?。?!畜生……既然厭惡,那你當年就不要去把我帶走?。??”“我娘……你……她沒有害誰妻離子散過!你憑什么,你憑什么……”清風門教他劍法教他溫和教他君子何為,卻獨獨沒教過他怎么罵人。他一肚子墨水,罵起人來是那么空洞無力。安兮臣淚水蜿蜒而下,表情突然扭曲起來。他已經崩潰了。一邊想要卑微地求生,一邊又本能的想去恨。于是兩種極端感情交織之中,終于將他的精神擊得四分五裂。他垂下了頭,哽咽了一會兒,竟又開始求饒。“師尊……”他嘶啞著已經喊得啞了的聲音,求道,“師尊,師尊……元丹我給你,你……我,我不想死……”他說,“你讓我……你讓我帶著她走……”“……師尊……”他要不行了。他想倒下去,但骨鏈牢牢攥著他的脖頸,逼著他挺直了背。他已經快要被逼瘋了。一直未說話的林泓衣忽然一挽手中短刀,刀尖向下,手起刀落,半柄刀猛然沒入他胸膛之中。哭泣求饒聲戛然而止。“什么師尊?!绷帚螺p輕嘲笑一聲,道,“我不記得有收娼妓的孩子做弟子?!?/br>那些蜿蜒而上的文字也終于停了下來。喬兮水胸口一疼,仿佛又一次被剖開了胸腔。這一次,他被一刀一刀割著心口上的rou,一顆心被割得千瘡百孔。疼。他看見安兮臣摳進皮rou里的手指,看見他因為掙扎而紅了一圈的手腕。像極了血契。他聽見仙鶴在哀鳴。過了不知多久,林泓衣取出了元丹。他伸手一動,讓骨鏈縮回了地下。他的師兄終于倒在了地上。他的溫和,從此被挖了干凈。安兮臣最后的求饒天地不知,無人去把他的溫和攬住塞回他的心里。喬兮水明白,他那顆心,從此以后落入了血海里。林泓衣看了一眼那枚幽藍成色,里頭還清冽的泛著層層水光的元丹,見沒什么問題,就把它塞入了袖子里。正要離去,忽然身后一陣錚鳴響動。他聞聲回頭,只見嵌在墻上才鑄到一半的那把劍,此刻錚錚作響的發震,震動得整個山xue都搖動起來,碎石從上頭墜落下來,墜到半空忽然停息,然后一個個紛紛襲向了林泓衣!喬兮水驚呆了。他眼尖,林泓衣抽劍出來應對碎石的空隙里,他瞧見那具早已稱不上是個人的干尸眼中,一邊眼睛竟流淌出一滴轉瞬而逝的淚。她還活著。她看見了。她全都看見了!喬兮水如同被什么鈍器擊中似的,一股緩慢又悶痛的感覺如螻蟻般爬滿了心臟。下一瞬間,那個陣法忽然升騰起一股狂風,狂風卷著血紅的光芒,只見她渾身化成陣陣粉末,隨著狂風消逝而去。而那股狂風卷成細小龍卷,朝著劍身撲了過去。劍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鑄成,一寸寸都是骨血,都是魂靈。隨后,它從墻上脫離而出,有意識一般飛躍而來。碰的一聲插在了地上,恰好插在陣法的一條畫線上。它把陣法破壞掉了!林泓衣一瞬就明白了,一時間臉色青紫變幻,精彩紛呈,怒喝一聲:“劍……”他話音剛出口,就有個嘶啞聲音搶了他的頭,道:“劍來!”在這本書里,法器若剛出世,誰先出個劍來訣,這把劍就是誰的。這把劍聽了命令,立刻通體發出金光來,一瞬升騰而起。劍來訣,先有劍來,再告其主,后予其名。林泓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忽然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間豁然開朗,又叫一聲:“劍來!”這把劍毫無反應,視他如無物。他又叫了幾聲,劍不給他面子。“搞什么東西??!”林泓衣被惹怒了,道,“你元丹都沒了,怎么可能還能念訣???”安兮臣手撐著地面,剛剛咳了好幾口血,才給了林泓衣那么些胡亂喊劍來訣的時間。他晃晃悠悠地把自己撐起來,向前踉蹌了兩步,才接著費力的從喉嚨里擠出了剩下的字眼。“其主……安昭?!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