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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想到前面自己做的無厘頭的夢道:“趕路疲乏,晚上一定睡不太好,若是有就給我一張好了,從前夢魘要害我的時候,那張符咒就管用得很?!?/br>夢大順在黑漆漆的盒子里面都隔空感覺到了江熠視線的投射,一時瑟瑟發抖。“有安眠的符咒,可與夢魘的那種大不相同?!苯谡f,“夢魘的符咒并非安眠,而是使你陷入沉睡?!?/br>季禎不解:“是這樣的嗎?可是我好像記得師兄告訴我,那符咒沒有壞處,罷了,也許是我記錯了?!?/br>季禎繼續朝著江熠攤手,“那你把沒有壞處而有功效的符咒給我一張?!?/br>“師兄告訴你沒有壞處?”江熠問,“什么時候?!?/br>季禎全沒將此當成什么大事,回答得隨口極了,“好像是剛貼上去的時候,后頭第二天不就撕了么?!?/br>他說著晃了晃手下的木頭盒子,罵道,“你這壞心肝的東西?!?/br>夢大順不敢放屁,在里頭被晃得暈頭暈腦。江熠卻忽然起身,引得季禎看去,“你要走了?”“嗯?!苯诓恢獮槭裁春鋈患逼饋?,季禎不懂,卻也沒留他。“那晚上再見,”他說了半句,嬌氣病就來了,“到時候你來不來接我?”江熠腳步頓住,回身對季禎說:“好,到時候一定等我來了再一起去?!?/br>季禎不知他在鄭重什么,只感覺本來自己要耍賴說的“你不來接我我興許就不去”的任性話被堵了回來,心道江重光真會反客為主,嘴上卻不好說什么了,哼唧一聲當作答應。江熠腳步往外走,徑直出了遠門,腦海里的思緒百轉千回。江蘅修為不如江熠,可通曉的知識哪里會比江熠差。江熠可以一眼辨別出好壞的東西,江蘅也不需第二眼。夢魘的略施小計,在江蘅眼里應當也拙劣不已。可江蘅彼時卻告訴季禎,那符咒僅為安眠。除了故意為之,江熠想不出第二種可能。而若夢魘當初得手,那季禎恐怕早就丟了性命,再無后頭種種。綿綿細雨落在人身上并不唐突,反而綿柔如同輕撫,等人回過神來時,身上已經帶著明顯的水氣。江熠沒有理會雨滴,他走在雨中只是心頭茫然。江蘅在他眼里,從來都是溫潤謙和的大師兄,如同江恪在他眼里,是嚴格但行事端正的父親。如今這兩個對江熠來說幾乎是最親近的人,讓江熠感到陌生。第七十二章你不開心嗎江恪的身影出現在廊下的臺階上,與江熠差著十幾步距離,正與一個小修士說話。“你父親呢,是一個很英勇厲害的人,天下再沒有比他更好的男子了?!迸曒p快地響在江熠耳朵邊,清晰得好像剛說出口般新鮮。沒有人詢問,女人的聲音卻以問答的形式繼續往下說。“怎么認識他的呀?”女人輕輕笑起來,帶著幾分少女般的害羞說,“你父親救了我呀,要不然我怎么能認識那么好的人呢,若不是你父親,我就同你外祖父母一樣死掉了,所以你說你父親厲害不厲害?”父親好厲害。有一個小小的童聲在江熠心底響起,這聲音卻很飄忽,遙遙像是千里之外,又像是被風吹散聽不清楚般。“是啊,你父親就是這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女人的聲音由小變大,在尾音落下的時候又瞬間化作了層層疊疊的回應卷著無窮無盡余調朝江熠耳邊撲來。一句再嬌柔的話重復不休也成了讓人頭痛與煩惱的魔障。更何況那聲音隨著不停重復,語氣之中的柔和慢慢消退,轉而變成種咬牙切齒,仇恨不得的語調,女聲漸變為孩童囈語,又慢慢變成了江熠自己的聲音,隨著臺階上的江恪看過來的目光戛然而止。最后一道江熠自己的聲音清晰可聞:“父親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江熠表面只是停下腳步,可這片刻時間里,他的后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心跳飛快,一時回不了神。心魔大多時候都能被江熠壓制住,然而總有像剛才的時候。它無規律可循,無蹤跡可覓地冒出頭來,讓江熠難以判斷自己究竟對它有沒有掌控,或者其實自己什么時候應該知道多少其實都有心魔控制。江熠知道自己本應該早早除掉心魔,可他下意識又抗拒這點。他有種自己不知道的,想知道的事情,也許都能夠在心魔那里找到答案。“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江恪見江熠愣愣沒動,開口問道。江熠抬眸看向他,平靜無波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其中眼光讓江恪有些陌生。江恪的眼簾抬起又落下,眉頭不待皺起,江熠已經上前來告訴他晚上季禎會過來的事情。被這么一打斷,江恪在看江熠,目光所見又是他熟悉的,在掌控中的江熠。江熠在雨中,發絲和衣料都已經濕了。江恪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或者說就算注意到了也并不放在心上。當下除了這天氣讓他有些厭惡之外,邊城也沒有太多煩心事。江恪收回目光:“嗯?!彼D身離開。江熠的身體有點冷,純粹是對天氣以及濕了的衣料的反應,他沉默無聲地往前走,一把傘忽然從身后努力夠到他的頭頂。“師兄?!笔镆魮沃鴤銖脑鹤拥牧硗庖贿吪艿搅私诘拿媲?,踮著腳把傘撐到他面前。她的臉有一瞬間有些變化,因著曙音接下來的話,一同讓江熠有一下的失神,“下雨天要打傘呀?!?/br>下雨天要打傘,腦海里的聲音與現在曙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江熠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江熠,看得曙音心里有些發毛,就怕自己說錯了或者做錯了什么,讓江熠抓到責罰自己的理由。她原本是想找機會問問江熠他和季禎的婚約的事的,由此被江熠一打斷,也不敢隨便問出口,只把傘塞到江熠手里,便小兔子一樣跑開了,“師兄我先走啦!”曙音跳脫的身影讓江熠回過神來,心頭也微有些回暖。雖然此時此地一把雨傘已經沒有很大用處,但他還是撐著傘回到了房間里。江熠在房里念了一下午的清心咒。等夜幕慢慢降臨,他這才睜開眼睛。身上原本被打濕的衣料尚且有些濕氣在,頭發倒是差不多干了。江熠起身往外走,外面的雨也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他一出門就撿到江追謹慎地從廊下走來,低著頭腳步飛快,差點撞上江熠。“匆忙什么?”江熠問他。江追這才抬起頭來,看見是江熠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重新提起一口氣,“師兄,我去看看曙音?!?/br>“曙音怎么啦?”江熠問。“方才因為冒失莽撞,被師父責罰了?!苯沸÷暤?,若是在江蘅面前,他也許不會這樣,但是在江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