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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無數劫難的手機終于徹底報廢了。熙熙攘攘人聲逐漸正常起來,夕陽西下,溫暖陽光落在小巷中,垃圾桶恢復正常,墻皮也半新不舊好好掛在墻上,一切都恍若隔世。巫嶸深吸一口氣,木著臉,抖著手,給自己點了根煙。刺激受多了人就會有點麻木,至少回到門庭冷清的壽衣店時,誰也不能從巫嶸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什么。望著有些陌生的母親,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略微松弛下來。就算世界變了,最親的人到底還是原樣的。巫嶸嘴唇動了動,低聲道:“媽……”“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外面了,忘了我是你媽了!”巫母見人回來先是詫異驚喜,緊接著她板起臉把巫嶸推攘進來,關上門,不耐煩絮絮叨叨:“渾身鬼氣,小兔崽子又去養鬼了是吧,我看你還是指望著那天把我給氣到升天然后養你老母吧,好好當個普通人不聽,趕緊給我滾去后面拿柚子葉洗洗,晦氣死了?!?/br>壽衣店二樓是有些逼仄的家,巫母一把把巫嶸推進浴室,轉身扯了大把柚子葉,放好了水,離開前卻站在浴室門口遲疑了。巫母沉默半天才下定決心似的,略帶猶豫開口:“小兔崽子,寨子里的老人今天打電話過來,你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不行,有件事也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扣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自樓下響起,被打斷話語的巫母本不想理會,但那敲門聲幾次三番卻愣是不停,最后氣的她橫眉豎起,擼起袖子蹬蹬蹬走下樓梯,潑辣沖門外喊道:“沒見關著門嗎,都給老娘滾開,今天是人是鬼都不開店!”咔嚓。一只畸形扭曲的小手直接穿透了門板,伸進來打開了鎖。門被推開,一老一少兩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們都穿著黑風衣,手里拎著個黑皮包,老人身形矮小佝僂,臉皮全是褶子,眼珠渾濁,背后風衣撐得鼓鼓囊囊,像是背了個娃娃。那只畸形小手消失在他的風衣下,正好被緊跟下樓的巫嶸看在眼里。而年輕人則顯得比較正常,只是戴著副口罩,把下半張臉捂得嚴嚴實實。“你好,公安局第七科辦事,我是特警周巡,鬼號1682?!?/br>周巡取出黑皮銀面的警官證,打開在巫母巫嶸面前,語氣還算溫和。而旁邊的老人一句話不說,陰沉著臉,霧蒙蒙的眼珠直勾勾盯著巫嶸看。“今天下午六點十五分三十二秒,五龍坡區楊家坪步行街后巷居民樓區域靈異反應超標,據監測確認發生D級靈異復蘇事件,為了防止惡性事件蔓延,這片區域的居民都要接受調查,請兩位配合?!?/br>——冰冷雨絲落到臉上,被套麻袋拖到后巷挨了頓狠揍的荀安晚上才醒過來。他躺在垃圾堆里,渾身臟臭不堪,白襯衫徹底成了土色,身上到處是傷,疼的要命。巫嶸的小弟很懂分寸,打的都是那些極其疼卻從外表看不出來的地方。即使荀安去警察局告也沒用。渾身像被打散了一樣的荀安憋屈死了,他簡直是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巫嶸今天怎么突然就翻臉了!“難道有人跟他說了什么?!?/br>荀安百思不得其解,臉色陰沉抖了抖衣服上的泥水,扶著墻站了起來:“巫嶸現在正氣頭上,等過幾天,過幾天……”荀安并不怎么怕,他覺得巫嶸肯定還是對自己上心,所以才會這么生氣。等氣頭消了再哄一哄,還是會回來的。至于好不容易搭上話的林雯雯,荀安猶豫片刻。“不急,這種家世好的女人跟驢似的,光順著她不把你看在眼里,有時候就得冷冷才能讓她覺得你不一般?!?/br>心里有底的荀安也不那么生氣了,現在時間已晚,宵禁回不了宿舍,他身上又沒錢住旅館。荀安也舍不得花錢,想了想,他一瘸一拐向外面走。楊家坪是個小城,越過稍微繁華點的商業街道往外走還能看到一片片的老舊平房,荀安走了很久,一直到個非常偏僻,人煙稀少的地方。這里有個農家院似的小院子,破破爛爛,三更半夜了,里面還傳來狗的凄慘叫聲。荀安皺起眉,敲了敲門。暖黃燈光亮起,從院內走出個穿黑T牛仔褲,渾身戾氣的寸頭年輕男人。他手里拎著根鋼管,上面沾滿了血。荀安低聲下氣:“虎哥,我想借住一晚?!?/br>“喲,這不是高材生嗎,被誰揍成這樣,不會是你那小相好吧?!?/br>虎哥戲謔嘲諷道,粗魯從褲腰帶拎出鑰匙開了大門的鎖:“進來吧,我這人就是老好心,總喜歡收留些無家可歸的小貓小狗?!?/br>荀安沉默進去,門在他背后咯啷啷關上。小院不大,雜物倒是很多,裸露在外的水管旁橫七豎八躺著幾個麻袋,地上盡是暗色水光,分不清是血還是水。荀安進來這院子后就覺得暗處有許多雙眼睛幽幽注視著自己,虎哥粗俗罵了聲,把手里鋼管往外一擲。“賤畜生們,看什么看,給老子滾!”鋼管狠狠落在黑暗角落中,有什么東西被砸到了,發出一聲哀鳴,一群黑影慌亂四散跑開,借著昏黃燈光看竟全是瘦骨嶙峋的流浪貓狗。荀安睡在偏房里,陳舊發霉的被子,貓狗糞便混著血發酵的惡臭,一直不停斷斷續續的動物哀嚎聲,再加上渾身疼的輾轉反側,直到半夜他才勉強睡去。‘我荀安一定會考到首都去,考到最好的天師大學去,成為一名萬人敬仰的天師!’‘巫嶸……林雯雯……都給我等著……’荀安咬牙發誓沉沉睡去,但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渾身抽搐,像發羊癲瘋似的直接滾到了地上,頭狠磕到床沿荀安驟然睜開眼,卻已變了個人。“不,不要殺我,巫嶸你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推你出去的,不是我害死你的!巫嶸你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啊啊啊啊啊疼,好疼,狗,狗別咬我,巫嶸,巫嶸你放過我吧,你放過我!”荀安仿佛被什么噩夢魘住,雙眼發直痛苦掙扎翻滾,渾身抖得像篩糠,驚恐絕望大吼大叫,惹得外面貓跳狗叫,被吵醒的虎哥怒氣沖沖踹開門,拎起荀安衣領狠狠來了兩巴掌:“三更半夜叫你祖宗的魂,想死老子就成全你!”這兩巴掌把荀安給扇醒了,他面色慘白,喘的像脫水的魚,滿臉茫然驚恐未褪,喃喃道:“劉,劉虎?你不是被巫嶸的狗咬死了嗎,難,難道我也死了?”“汪嗚?!?/br>一條瘸腿小土狗扒在床邊,好奇歪頭望向荀安,短短的黑尾巴搖的像朵花。誰知道荀安看了卻驚恐不已,連滾帶爬手忙腳亂向后挪,動作間腥臊撲鼻,他褲襠全濕了:“啊啊啊啊啊走開,走開!別咬我,別吃我,巫嶸,巫嶸求求你你別讓它咬了,放過我,放過我——??!”“死你奶奶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