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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請你幫幫院長,她現在在醫院里,哥哥也在這里……”“告訴我地址?!鄙蛩箍娺€沒有聽完,就急忙下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匆匆拿了桌子上車鑰匙。車速開到了最快,瓢潑大雨打在前玻璃上,雨刮器在急速地刷動著,昏黃的燈光照在玻璃上被雨水暈開。院長病危了,那個紀潯口中的慈悲之心的院長,別人嘴里貪污虐童的人渣。十多年的牢獄之災,出來之后的已經風燭殘年了。他的腦子一團糟,不敢想紀潯現在的心情。趕到醫院的時候,雨還沒有停,他冒著雨急匆匆地朝醫院里面跑去,輕微的腦震蕩讓他有些想吐,電梯開了就急忙跑了出去。他在走廊的盡頭看見了紀潯。紀潯弓著腰坐在椅子上,臉色一片蒼白,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沈斯繆穿著睡褲光著腳站在走廊里,感覺到了一陣心悸。他嘆了一口氣,朝紀潯走過去,站在了他的面前:“紀潯?!?/br>紀潯輕聲“嗯”了一下。沈斯繆抱著他的腦袋輕輕地撫摸:“她會平安的?!?/br>“腳冷嗎?”紀潯看著他空蕩蕩的睡褲,以及被凍紅的腳。沈斯繆搖了一下頭。紀潯把他拉到一旁坐下,從口袋里面拿出了紙,握著他的腳擦干凈了,然后放在了懷里。沈斯繆這才感覺自己被凍得沒有知覺了,他看了一眼手術的燈光:“關綰呢?是她打電話給我的?!?/br>紀潯沒有回答他的話,盯著他的額頭看:“怎么腫了?!?/br>“工地里雨太大了,一根鋼管滑了下來,擊落了很多東西,一個彎頭砸在了我的安全帽上?!鄙蛩箍娙鐚嵳f道,他冰涼的手握住了紀潯:“院長會沒事的,我已經打電話給李柏了,請了最好的專家過來,你不要擔心,她會平安的,我……”沈斯繆前言不搭后語地安慰著他。“妙妙?!奔o潯打斷了他,他仰頭看著頭頂的刺眼燈光,感覺眼睛里面多了黑色的重影,他忽的站起身:“車子上面有備用的衣服和鞋子嗎?”“有的……等一下,你去干嘛?”沈斯繆叫住了他。“你坐著,我去幫你拿雙鞋上來?!奔o潯朝說完就往前走,他沒有坐電梯,走的是樓梯。消毒水冰冷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腔,他不喜歡這個味道,可以說得上討厭。這個味道像是復刻在他身上的一個開關,讓他想起面如金紙的陳露,奄奄一息的小春,以及小春吞咽地大把大把的膠囊。他加快了下樓的速度,走到停車場從車子里拿了鞋子以及外套。啪的一下關上了車門,他朝前面的電梯走去,到了電梯口,他止住了腳步,吐了一口氣,從口袋里面掏出煙來抽。噠噠的高跟鞋聲響起,沈斯繆沒有理會,低頭看著手機。直到面前站了一個人,聲音有點沙啞:“哥哥呢?”“下去了?!鄙蛩箍婎^也沒有抬地說。“下去干嘛?”“拿鞋子?!?/br>她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沈斯繆的褲子和光著的腳。一時間心猛烈地顫了一下,有種突如其來的隔絕感,他坦然的表情幾乎讓她站立不安,仿佛她在這里是多余的,成為了他們兩個的旁觀者。她從口袋里面掏出了煙,看了一眼墻上禁止吸煙的標記,皺了一下眉。她緊緊地攥著手里的煙,盯著手術室閃爍的紅燈說:“我其實恨過院長?!?/br>“為什么恨她?!?/br>關綰垂眼看著沈斯繆說:“你知道這醫院的二樓還住著誰嗎?紀潯的爺爺奶奶?!标P綰提高了聲音,冷笑著說:“我看他們不順眼,冤他們自私狹隘,又憐他們可悲可憐。所以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們,我連院長也是怨恨的,我怨恨她太好,又怨恨她事事一人抗,也怨恨他們拖累哥哥?!?/br>沈斯繆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冷笑地盯著她:“你怨恨他們,可你自己也和他們一樣,你不也是這樣依靠著紀潯,你和他們沒有區別?!?/br>“那你呢?”關綰毫不示弱地注視著他。沈斯繆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你們需要他,只是要他為你們遮風避雨,要他為你們撐起一片天。我要他,就是要他的全部,要他完完整整的一個人,要他有血有rou,要他快樂自在,要他任性自由?!?/br>他盯著手術室閃爍的燈光,又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關綰,一步步地朝她逼近:“你真的了解他嗎?你說你恨過院長,也怨恨他的爺爺奶。你在乎你所在乎的,你死死拽著紀潯怕他離開??伤恳徊蕉际窃谙蚯?,從沒有自怨自艾,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他為你們遮風避雨,因為院長對他好過,你對他好過,他的爺爺奶奶給了他家,他冷漠卻又不世故,他比你通透多了?!?/br>關綰隨著他的步伐后退,背哐的一下貼在墻上:“我沒有,沒有……”“你有?!鄙蛩箍姷哪抗夤P直地注視著他,黑壓壓的睫毛下,眼神如炬,像一把鋒利的刀,他吐著冰冷的字眼:“你一點都不了解他?!?/br>關綰慌張地側過了頭。走廊的冷的沒有一點溫度,沈斯繆眉頭緊緊地皺著,他看著自己的睡褲和光著的腳,心里低罵了一句自己蠢,他冷得不太好受,眉頭一直攢著。他看了一眼關綰白如紙的臉,想到了紀潯,紀潯看起來冷漠,像是被一層冰凍住了一樣,誰也進不去他的心??赡翘焱砩?,紀潯說不是鎖住了嗎?他盯著紀潯漆黑的眼睛,仿佛窺見了他完整的靈魂。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極度的冷靜,沉默的瘋狂,這種矛盾的沖突一直以來都是在他身上存在的。關綰一點也不了解他。腳步聲從后面傳過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回頭,一件衣服就披在了他肩上。“把鞋穿上?!奔o潯湊在他耳旁輕聲說,然后彎下腰把鞋子放在了他腳旁。沈斯繆穿上鞋,裹緊了衣服,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手術室的燈就滅了,門從兩側推開了。醫生推著車子出來了,沈斯繆明顯的感覺到了紀潯僵硬了一下。滾輪車經過身旁的時候,沈斯繆看見了從車臺上垂下來的一只手,干枯又瘦黃,如同枯枝一般。沈斯繆感到了一陣心悸,幾乎不忍去看。“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還需要觀察?!贬t生推著車對他們說。關綰一把抓住了那只垂落的手,握著這只瘦骨嶙峋的手她感覺渾身顫抖,她終于抬眼看清了她的臉,已經老的讓人認不出了。她鼻尖開始發酸,頭頂的燈光讓她天旋地轉。恍然好似看見多年以前,她最后一次見她的模樣。時間仿佛開始回溯,她的頭發由白一寸寸轉化為黑,臉上的斑紋消失殆盡,佝僂的身子變得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