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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力崽呀文案只偷了亡人的一縷頭發,沒成想被鬼壓了床。原創-BL-短篇-完結民國-暗戀-病嬌-忠犬-靈異第1章第一夜十四轉過頭看著身旁緊挨著他的這個青年,在瑩瑩月光照耀下慘白得有些妖冶的側臉。他吸了口氣,輕輕支起身子,大著膽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那臉頰,涼冰冰的,確實一絲活人氣都沒有。其實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能離他這么近,他甚至恨不得自己就這樣死在他的棺材里,再同他一起葬了。十四輕手輕腳向著青年那里挪過去一些,握住三少爺沒有溫度的手,想把熱氣渡過去,自己卻被激得嘶一聲,臘九寒天里,活像摸上了一塊又滑又軟的冰。三少爺的手很大,骨節格外分明,皮rou勻稱地包裹在上面,除了常年寫字造成右手中指第一指節那兒有塊小小的繭,其余皮膚皆是細膩光潔的。他仔細地摸那塊繭,像摸著一塊自己心上的痂。守過夜,天一亮就要趕早起棺燒尸。三少爺的夫子留過洋,洋人興的是火化那套,三少爺也早早留過遺言不愿入土。大夫人老來才得這么個兒子,因為孕期偏聽偏信,從術士那兒抄了不少詭異的藥方。兒子是生了,卻害得三少爺自落地以來就先天不足,一副早夭之相。做母親的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難免寵得過分了些。府里上下本就是慣著,從小到大事事都依著。大夫人為斂葬這事卻是罕見地發過一回火,被三少爺輕飄飄一句“活著不讓我痛快,要死了還不讓我如愿”刺著,轉過身抹了把眼淚便再不提插手此事。喪葬是按三少爺留下的話cao辦,但陰婚關乎宗廟運勢,長老們施壓,大夫人也做不得主。三少爺又去得突然,早先給他定下的未婚妻說什么也不肯嫁給一個死人守活寡。大夫人看向前頭腳步虛浮的十四,這小子突然冒出來,剛跪下開口就說愿意跟三少爺結陰親。當時確實情急,尸停了兩日,要不是趕上冬天早臭了爛了。陰媒人那里遲遲又不給消息,翻了老黃歷,隔天便是斂葬吉日。錯過這回,下次便要等到錦生的頭七。大夫人略一思忖,當即找人合過八字,說是難得的良緣,當夜便拍板定下了。燒尸的時候她那“兒媳婦兒”竟是比他這個親娘哭的還悲切,滿布紅血絲的眼睛死盯著火焰,狀若要投身這火坑,同她兒一起去了。先是一聲凄涼的嗩吶如泣如訴地在這片野外山路間破空回蕩。悲鳴之音直直穿透云霄又散落在四周,滲到在場每個人的心里。兩邊領路人向半空中紛紛揚揚灑著紙錢,十四穿著紅色喜服默默跟在后頭,抬眼看了會兒漫天飄散的白黃色銅錢狀圓紙,又低下了頭,目光呆呆地望著手里的骨灰盒。那上面刻著字,他盯著三少爺的名字看了半天,其實他沒上過學也并不識字,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唯一認得的就是白錦生這三個字,還是偷偷向賬房先生請教來的。天空陰陰的,響了幾聲悶雷突然下起瓢潑的雨來。落葬這日按規矩不準打傘,十四只好敞開衣服護住懷里的小盒,自己倒被鋪天蓋地的雨水淋了一頭。他緊緊抱著這盒子,像抱著他偷偷愛了小半輩子的人。那個人變成這么一小抔黑灰,很輕很輕地裝在這里頭。他突然想起他笑的模樣,其實三少爺從未對他笑過,那回是對著那陳家小姐笑的,恰好一回頭被他看見了,雖然三少爺笑意收的快,但他始終記得那樣子,私心里認定他們家少爺是天仙下凡,就是畫報上的當紅影星也要遜上三分。如果他上過學,該知道那便是戲文里唱過的驚鴻一瞥,指不定還能吟上一句“曾是驚鴻照影來”應應景。十四本來這輩子和三少爺都扯不上半分關系,沒想到還能同少爺拜一回堂,甚至離他那么近地睡在了同一個棺材里。他一整夜沒有睡,仔細地看他的三少爺,看他的眉他緊閉著的眼甚至他的每一根睫毛,直想把這張臉記進腦子里。他真怕自己忘了他。十四夜里回去就發起高燒來,那喜服本就不合身,本來做的是個女子樣式,讓府里的繡娘連夜改了,也只勉強松松垮垮掛在身上。加上又淋了大雨,一宿沒睡還連軸轉了一天,在席上便厥過去。夫人便給他安排了一處廂房將養著,正對三少爺生前住過的院子。他這一場病來得古怪,生生在榻上纏綿了五天,好不容易能下得來床,正巧趕上三少爺頭七。也就是這天,三少爺的回魂夜里,卻有怪事發生了。第2章回魂夜見到白錦生時,十四還以為自己病出幻覺來了。他于病中這些天,倒做了不少關于白錦生的荒唐怪夢。那少爺站在床邊上,好看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居高臨下地:“就是你一直喊本少爺的魂?”十四眼巴巴地望著他,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下一刻就不見人了。三少爺嫌棄地“嘖”了聲,神情不耐極了,皺著兩條柳葉眉。罵了句“無趣的丑八怪”抬了腳就打算走出門去。十四發不了聲,他想說“別走”但喉嚨動了動,卻吐不出字。白錦生卻怎么也出不了這扇門,他被無形的東西困住了腳,試了三四次還是被彈回來,白少爺陰惻惻回了頭,綠著臉,十足鬼氣:“你對我使了什么陰招?”十四被這一下嚇得不輕,屏著呼吸,心都縮緊了。哆哆嗦嗦回道:“沒…沒有”白錦生做人的時候脾氣就不太好,這會子做了鬼了便更沒有收斂。十四剛偷偷吸了口氣,脖子上便涼涼的卡了只手。十四順著那只手看到白錦生背著光的臉,黑乎乎一片,涼氣卻撲面而來“你是誰?為什么住這兒?”“我…我是府里門房陳大勇的兒子,叫陳…陳十四,大夫人給您安排冥婚,我八字相合,就…就與您結了陰親?!?/br>陳大勇是白府的老門房,平日里白錦生進進出出,也是認得人的。至于陰婚,他覷一眼面前這個抖若篩糠的瘦小子:“看不出來,你這呆子倒還是為錢不要命的主”白錦生松了手,十四費力地喘著氣,低著頭不發一言。他是得了挺豐厚的一大筆彩禮,可是這都是禮數上,為了白府臉面也該要做全的,由不得他說退就退。就算…就算一分錢不給,為了…為了愛也是可以不要命的。但這話,是怎么也不敢說給面前這個人聽的。白錦生又在房里飄了一圈,他這會兒成了鬼,可比他做人的時候要舒服,頭也不疼心也不痛的,“走”起路來還身輕如燕。只不過總被困在這個屋子里,還只能跟個又丑又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