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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钡土R一聲,下一刻,池野只感覺四肢百骸都燙了起來,手指緊捏聞簫下頜,狠狠吻了下去。明明已經分開了一年,但兩人雙唇貼在一起時,卻依然契合。聞簫被洶涌而來的吻親得缺氧,在疾風驟雨中下意識地側過頭呼吸。察覺到他的小動作,池野又摁著他的后頸往回壓。習慣性地,聞簫稍稍側頭,讓鼻尖輕蹭過對方的鼻尖。這一刻,聞簫驚覺,就算一年的時光真真切切地流失,但他卻沒有遺忘絲毫——仿佛烙下的印記般,他的身體都記得。已經融為了本能。此前所有的焦躁變作心底的一片酸軟,他一次次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寫下的姓名,終于化成了眼前的真人。察覺到聞簫從一開始的緊繃到現在的松弛,池野喉嚨澀痛。他想,幸好啊,他終歸是到了這個人面前。他沒有被打垮,也沒有被絆倒,他一直朝著光。他未曾敗于生活。真好。走在路燈下,聞簫手指蹭過破了皮的下唇,問:“怎么過來的?”高考最后一場五點才結束,可現在,池野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池野略過曲折不談:“出租車,高鐵,出租車?!?/br>聞簫偏頭看他,清冽的眸子里映著燈光,又問:“晚上還回去嗎?”池野反問:“舍得我回去嗎?”兩秒,聞簫回答:“舍不得?!?/br>池野勾唇,手習慣性地插在褲袋里:“那不回去了,你讓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br>聞簫雖然過來青州一年了,但這個城市卻讓沒有使他產生認同感,明明和明南一樣高樓林立、街道穿行。對周圍不熟,他拿了手機出來,想看看附近有哪些酒店,結果先看到了外婆發來的消息。抬頭,聞簫對上池野的眼睛:“外婆讓你今晚住家里,原話?!?/br>開門,聞簫從鞋柜里找了自己的備用拖鞋給池野,見客廳燈開著,但外婆臥室的門已經關上了。經過廚房,聞簫回頭問池野:“晚飯吃了嗎?”池野跟在后面,坦白:“沒吃,不過在車站等高鐵的時候買了瓶可樂?!?/br>從考完到現在,精神一直跟弓弦一樣繃得死緊,完全沒有胃口,也不覺得餓。直到現在被聞簫問起,池野才感覺胃部抽疼了一下。聞簫按亮廚房的燈:“柜子里有面,雞蛋在冰箱,煮碗面?”池野沒客氣,進廚房開火燒水。靠著門框,聞簫看著池野,鍋里的水漸漸冒泡,有白霧蒸騰,他的眼前也跟著起了一層薄霧,“多加一點水,我也想吃?!?/br>“你也餓了?”池野好脾氣地又加了冷水進去,煮面的同時熟練地煎了兩個雞蛋。兩人安靜吃完,跟以前一樣,聞簫起身去洗碗,讓池野到臥室等著。門外有細微的水流聲傳過來,池野站在臥室的木地板上,觀察得很仔細。這里是聞簫住了一年的地方。算起來,甚至比聞簫在九章路住的時間更長。房間里東西不多,床,書桌,衣柜,再加一個貼著天花板的書架,所有東西都擺放齊整,絲毫不顯凌亂。池野的視線掃了一圈,忽地就定在了書桌上。黑色書包被隨手放在椅子邊上,幾個筆記本在書桌上隨意攤開,紙頁被窗外吹進來的風吹動,而臺燈的燈座旁邊放著一個相框。等聞簫洗了碗進到臥室,就看見池野站在書桌前,手里拿著相框正看得仔細。心底生出兩分無措,仿佛有什么秘密被抓了正著。池野晃晃手里的相框,“是誰拍的照片?我記得這時候,學習交流會,整棟樓的人都去了禮堂,你拉我回教室,讓我聽著白噪音補覺?!?/br>“嗯,”聞簫順手把臥室門關上,解釋,“老許拿手機拍的,他回辦公室拿東西,路過教室看見,順手拍了下來。我轉學那天他給了我,讓我作紀念?!?/br>“老許拍照的技術比他拉二胡的技術好太多?!卑严嗫蛐⌒姆呕卦?,池野繼續說下去,“高考前放假離校,老許又灌了一大盆雞湯,把不少人都說哭了。班里一個個往外走,跟老許告別,老許坐在講臺上,哭得眼睛通紅,像熬了好幾天的夜?!?/br>“程小寧那天早上提前半小時到了,不少人都被他堵在了校門口,中氣十足地提醒校服拉鏈沒拉好,邊走邊看書,頭發太長沒剪,還有藏校服口袋里的手機被發現了。但那天所有人都很配合,沒跟他嗆聲。等預備鈴響了,有人看見程小寧站在校門口,拿紙擦眼睛?!?/br>“還有——”“池野?!甭労嵈驍嗔怂?。池野停下話,沒再說下去。他清楚自己為什么絮絮叨叨念著附中的事。初見的情熱后,橫垣在兩人間的是一整年的分離。他們的生活沒有交集,像兩條平行線,在不同的城市逐漸向前延伸。他下意識地、迫不及待地想說些兩人都熟悉的事來消除這種陌生感,消除這一年的隔閡。聞簫卻告訴他:“我們不用這樣?!?/br>這一刻,池野心底的不安如潮水般驟然消退。從衣柜里找了自己的T恤和運動褲,聞簫扔給池野:“去洗澡?”池野把衣服接在手里,“好?!?/br>半小時后,兩人躺在了床上。池野聞到自己身上熟悉的洗發露和沐浴露的味道,他跟聞簫身高體型都差不多,衣服穿著半點不緊,渾身上下所有繃緊的神經末梢緩慢松弛,讓他迎來了遲到的倦意。聞簫伸手把床頭燈的光調暗,讓室內籠罩在暖黃的光線里。隔了幾秒,他干脆直接關上燈,移了位置,緊挨著池野躺下,也閉上了眼睛。許久后,黑暗里,聞簫低低喊了一聲:“池哥?”池野的嗓音混著困倦,沙啞又溫柔:“嗯,你池哥在?!?/br>第七十八章第二天,高三一年養成的生物鐘讓聞簫在六點準時醒了過來。窗簾沒拉好,外面已經大亮,臥室陳設被覆上了一抹晨光。他下意識地要起身,很快又反應過來——昨天高考已經結束了。沉沉壓了許久的巨石脫離,一時間竟然有些空落。與此同時,有手臂從旁邊斜伸過來,攬著他的肩把他重新拉回床上,摟進懷里。對方體溫灼燙,鼻息就在他的頸側,只聽耳邊有低聲在問:“要去哪兒?”聞簫一瞬間有被燙到的錯覺,很快又放松下來,挨著池野,問他:“醒了?”池野半閉著眼:“嗯,跟你一樣,習慣了,六點準時清醒?!?/br>兩人的嗓音都帶有晨起的微啞。池野接著問他:“以前這個時間都做什么?”“起床,一邊聽英語一邊刷牙,吃早飯,收好書包出門去學校?!甭労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