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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強行拼湊起來的人體,勉強維持著人形,一次次地墜樓,又一次次地歸來。她的臉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臉,看到她這一副模樣的人,又有幾位能將她和活著時明艷張揚的肖夢半聯系起來?“殺你的人是旅館里的廚師?!标懤习鍥]有看那張看一眼都能做一晚上的噩夢的臉,語調沒有什么起伏地陳述,“他以送餐為由進入了你的房間,趁你不備將你推下樓,并在你死后偷走了你的財物。贓物現在應該還在他的房間里,除了贓物可以作為證據外,沾染上了油煙味的你的外套也是證據?!?/br>陸老板伸出胳膊,手上抓著那件針織外套。濃郁的血腥味逼近了他,鮮血淋漓的手像是要像殺害其他人那樣殺了他。陸老板一動不動,他感到手上的物件傳來拉扯的力道,順從地松了手。手中一空,淺色的針織外套染上了血的顏色。血rou模糊的臉埋進了外套里,沒有人知道死人為什么會有嗅覺,就像沒有人知道一個骨頭斷了大半的死人為什么能夠一次次地歸來索命。停駐的腳步聲,又一次響起了。一身血污的尸體幾乎要貼到陸老板身上。陸老板退后了一步,這一舉動并沒有刺激死去的人,死者撲到了他面前的那扇門上。“是的……是你殺了我……”門里傳來崩潰的喊聲:“滾開!給我滾開!”一聲尖叫響起,門被打開了,肖夢半甚至沒有撞門,門就被打開了。陸老板擁有旅館里所有房間的鑰匙,在廚師沉浸在恐懼和不甘中的時候,陸老板就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只要輕輕一擰門把,就能推倒保護兇手的最后一層壁壘。陸老板閉上了眼。他身前的房間房門大敞,活人和死人扭打一起,死者在向兇手索命,咒罵聲和掙扎聲交疊著響起——嘭的一聲,有人墜下樓。但這還不是結束。跳樓逃命的廚師跑出去沒幾步就被肖夢半拖了回來,等到陸老板走到窗邊往下看時,只見肖夢半死死咬著廚師的脖頸,廚師起先還在反抗,漸漸沒了聲息。廚師斷了氣后,肖夢半也栽到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是徹底死了。陸老板還沒有松一口氣,便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那叫聲只響了一下。之后,便只能聽到僵硬的腳步聲。……“我有點不安?!甭犞懤习尻惲凶C據,許延突然這么對陳津說。陳津道:“是擔心肖夢半嗎?我也怕她不去殺兇手,反而對陸老板下手?!?/br>“不,是因為別的事?!痹S延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游記的事嗎?雖然我們現在經歷的事情十分真實,但有游記這個證據在這里,我們經歷的似乎都是過去已經發生了的事?!?/br>許延喃喃:“我們為什么會看到過去已經發生的事呢?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么我們尋找兇手真的有意義嗎?”陳津想得沒有他那么復雜:“其實……找出兇手和我們沒有什么關系。不管有沒有我們的參與,陸老板都能找到兇手吧?”“是的,過去陸老板應該也找到了兇手。過去死去的人已經死了,現在他們的死亡只是對過去的重演?!痹S延道,“可是我們為什么會經歷過去,游戲這樣設計的理由在哪里?”說到這里的時候,肖夢半回來了。許延和陳津都沒有再出聲,直到肖夢半殺死了兇手,樓下再無動靜。許延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說得有點亂,強烈的不安感擾亂了他的思維:“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br>“對了,”許延道,“剛才是不是有人出去了?”肖夢半回來的期間,他好像聽到哪里發出一聲門開的輕響。……房間里沒有一絲光線。被子染上了鮮血,血跡之下,是一座神像。房間里原來住著的客人死去后,里面沒有一絲生氣。這里沒有第二個人。但是突然之間,被子鼓起了一點。好像里面突然多了一團膨脹的空氣,又好像里面出現了一個不斷長大的人。一對森白的手伸了出來,緊接著是一雙□□的腳。被鮮血浸透的位置蒙在它的臉上,模糊勾勒出了一張詭異的笑臉。骨頭上覆著的好像是死人的皮rou,那只嶙峋的手準確無誤地抽出了旅館老板發出來的,又被絡腮胡子藏在枕頭下的刀具。一把剔骨刀。最上邊的被子薄得就是一層白布,蓋著白布的“人”赤腳踩在了地上,緩緩走到門邊。它步子僵得好像白布底下是一具尸體。門被從里輕松打開,它在門口停駐了一瞬,好像在尋找著什么,最后離開了走廊。赤腳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它一步步登上四樓。走向唯一還有活人的房間。它一只手握著刀,一只手敲響了門。房間里的人猶豫了一瞬。可是不久之前她們才聽到肖夢半離開的聲音,她們猜測著敲門的人興許是旅館的老板,沒有多思考就走過來將門打開。吱呀。門開了。門外是一張濺上了鮮血的白布,白布之下,是咧開了嘴的笑臉。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略短。白天我應該還會寫一章,字數也就2000左右吧。本來想零點整更的,突然斷網,哭了。第60章熟悉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墻上一片慘淡的白。一個影子出現在墻上,只看影子,那仿佛是一個蒙著白布的雕像。但它步子僵硬地走下臺階,手中緊握著一把尖銳的刺骨刀。似人非人。白布上盡是噴濺上的血跡,鮮血順著刀身滑落。滴答,滴答。一滴一滴滴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聽到門鎖被破壞的聲音時,丹尤輕輕嘆了口氣。他仰躺在床上,用胳膊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丹尤早就覺得自己會死在旅途的某一站,他對危險極其敏銳,能感受到殺機,也能窺見生機。此時此刻他尋不到生路,死亡的氣息不斷侵蝕著,逐漸將他包圍。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察覺自己死期將至的呢?也許是在絡腮胡子死的時候,他沒來由想起了絡腮胡子說過的話,想要神明實現自己的愿望,那么就要為神明獻上祭品。邪神需要的祭品自然是生人。在丹尤聽見本該空無一人的對面房間傳出門開的聲音后,在他聽見樓上的那兩個姑娘遇害后,他突然間有了一個念頭。整座旅館里的人,包括絡腮胡子自己,都成為了獻給邪神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