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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周遭的房屋、樹木悉數掩埋,天與地成了一般的顏色。殷復寒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和江謄擦肩而過,黑色錦靴一腳踩進雪里,男人停下腳步抖了抖雪,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江大俠看著老實,沒想到還挺會拿捏人心的?!?/br>江謄自然不理他,殷復寒也不在乎,繼續自說自話,“殷某提醒你一句,你跪在此處等他心軟倒是沒錯,只是夜里聽到一些不想聽到的,可千萬要忍住?!?/br>“畢竟你也知道他那屬下和他關系不一般,沒準比你這個名義上的夫君親密得多……對吧?”注意到男人身側攥緊的拳頭,殷復寒彎了彎嘴角,終于飛身離開了。干他娘的。他沒得到在宋疏房里過夜的許可,怎么可能讓這兩個家伙好過。尤其是那個狗逼商越。干他大爺的。男兒膝下有黃金,江謄知道此舉并不英雄。但若能求得宋疏原諒,便是要他當著天下人的面給他下跪都無妨,誰讓他傷了自己摯愛的人,還險些害得他……流產,無論他如何怨恨自己都是應該的。江謄看到宋疏那一刻起心臟就在劇烈地抽疼,本該捧在掌心百般珍惜的寶貝,被他欺負得那樣慘白,好像差一點點就要破碎了……他自己都恨不得弄死自己。只是他沒有想過會如此煎熬。雪地很冷,但江謄完全可以忍受,然而夜里聽見他喊另一個人的名字,聽那個人一遍一遍地哄他入睡,才真的叫他如墜冰窟。心臟像是被一把利刃無情地剖開,鮮血汩汩地涌了出來,他很想沖進去把那人殺掉,把他搶走,可是他又怕……怕宋疏再把刀架在脖子上盯著他,那截細白的頸項原先常被他握在掌心,以唇舌愛撫,現在卻寧可受戮也不許他再染指分毫。江謄又回想起了那日他踮腳親吻對方的畫面,也明白從始至終,他才是那個局外人。第二日清早殷復寒又來了,看到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此時落了滿身的雪,宛如一尊冰雕的江謄他也不免啞然,不過只是輕嘖兩聲以示驚訝,便大步踏進了房門,急切地去抱他的溫軟香玉。“來,先吃飯再喝藥?!币髲秃阉问柰鶓牙镆粩?,然后就去攆商越,“換我了換我了,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外頭正好還有個情敵,能把他趕走才算你本事?!?/br>宋疏喝粥的手一頓,目光往窗外瞟了一眼,然后又去伸手夠藥碗。“今天怎么這么苦?”他悶悶地喝了口,怪委屈的。“因為你受傷了?!币髲秃疅o奈,“要怪怪你自己?!?/br>“不怪教主?!鄙淘嚼淅涞?。“行行行,怪我行了吧,怪我?!?/br>兩人不對付,吵架甚至打架乃常有的事,今日反而格外沉默了些,宋疏喝藥的時候二人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藥漬從嘴角溢出,二人皆想替他擦,結果宋疏自己抹了一把,揚聲喊了燕聆。“你們……應該有事要做罷?別一直待在我這兒,看著煩?!彼问锜o情地送客,“日落之前不必出現?!?/br>“……”“教主,您這是打算……見見江大俠了?”燕聆懂他心思,等那二人走完便湊了過來,小聲問。宋疏攏了攏衣服,斜斜倚在榻上,“總不能由著他跪在那?!?/br>“那我叫江大俠進來啦?”“……嗯?!?/br>……“你是說,你在與我成親之前,就有了這個孩子?”江謄定定望著他,眸色漆黑,近乎癡迷。宋疏點了點頭,沒去看他。他其實不擅長說謊,但不知為何,江謄卻輕易相信了,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抱歉,我不知情……你同我歡好時,我還那樣欺負你……”“疼么?生下它會不會損傷你的身體?”宋疏愣了愣,聽到這話耳根子有點紅,半晌才反應過來,“不關你的事?!?/br>“為何不關我的事。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有我的事情?!?/br>“這話說得人不少,但我都沒答應,你又是憑什么?”“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苯`單膝跪在榻邊,伸手圈住他的腰,用一種卑微到塵土里的姿態懇求他,“不要再趕我走了,就讓我留在你身邊保護你,可否?”宋疏沉默地與他對視許久,眼底的寒冰卻不曾融化,“江大俠,你沒必要這樣。我知道你喜歡我,但你我本不是一路人,我看不慣你的作風,你也并非真正欣賞我的所作所為,即便今日你被我迷昏了頭,和你師父所說一樣,你終有一天會后悔,等到那時你再想脫身就難了?!?/br>宋疏頓了頓,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你不好奇這是誰的孩子么?猜猜看?!?/br>江謄哪里想猜這些,說出任何一個名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心口狠狠地攪,但宋疏偏要刺激他,他否認了江謄的猜測,給了他一個最屈辱的答案:“你為何不猜是陸青衡的?我在他房內養傷的事,你應當是知道的?!?/br>江謄渾身一震,眼底的驚愕和痛苦一片坦然。“你說你什么都能給我,陸青衡可以幫我在歸雁山莊做內應,你愿意么?你只會教我光明磊落地做事,我偏不要?!?/br>“我就要搶,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落鳳鬼刀搶過來,給中原武林難堪?!?/br>這些話半真半假,其實宋疏自己聽著都覺得別扭,但看著對方惘然的臉,他卻越來越平靜,“江謄,你還是不懂我?!?/br>男人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么,但依舊固執地把他圈得更緊,然后湊過去去親吻他的指尖,“不……”就算宋疏說他不懂,說他會后悔,但是他確信自己深愛著這個人,就無論如何要留在他身邊。“你本來也只是我解毒的一個工具,多的從未有過?!彼问璧氖种竸恿藙?,垂眸把男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包括他眼角浮動的一絲水光。“若真想留下就留下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當條狗的話?!彼p輕地說。……江謄出去了,片刻后燕聆走了進來。她瞧見宋疏正望著窗外,耳根子鮮紅欲滴,“教主,您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沒事?!彼问枘玫袅搜谥娴氖?,輕輕揉了揉臉頰,眼底神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說了一些過分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