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莫名其妙，將手機接過來,心不在焉地刷論壇。

他的全副身心幾乎都放在沈凌風一舉一動上,神經完全被對方牽著走,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所以好奇、心慌意亂。

那雙guntang的手觸及小腿皮膚，許默能感覺到，像寒冷冬天貼上暖寶寶,熱意蔓延而上，他忍不住輕微顫栗，兩手后撐試圖退后。

“不要?！痹S默抗拒。

沈凌風抬頭看他一眼，埋下腦袋，認真地揉捏起來，來臨安前，他特意和院里按摩師交流過，一有空就去看他們幫助病人復健，那時想著學會了好照顧許默，只要許默還能回到他身邊。

“……”許默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氣息顫抖，他干脆后仰躺平，伸手搭上額頭，出神地凝視天花板，手機掉下來，砸到心口，有點疼。

“唔?！痹S默按住胸口，沈凌風緊張地問他：“怎么了，疼嗎？”

“不?！痹S默仍舊僵硬和抗拒：“你不要這樣?！?/br>
“怎樣？”

許默又不說話，一陣沉默不言，不安地攥緊手機，木然著臉。

沈凌風便仔細按住xue位，輕重有致地揉壓。

許默抬高眼睛望向頭頂，他頭朝向那邊是窗戶，窗子很大，也很高，極目望去，能瞥見夜空，一片濃郁的暗黃色，他知道那是因為城市燈火輝映，所以黑夜沒那么黑。

“不要……”

沈凌風揉捏的動作愈發緩慢。

“不要對我好?！痹S默悶悶地。

萬籟俱寂，晚風輕敲門窗，閉上眼睛，似乎能聽見淺草窸窣，也許有蟲鳴，微弱、細小的響動，這個冬天過去，再等等，春天就要來了。

沈凌風勾起唇角，柔聲問他：“為什么不對你好？”

“……”因為我不配。許默抬手蓋住眼睛：“不值得?！?/br>
“對我來說，值得?！鄙蛄栾L一口回絕：“你的想法不重要?！?/br>
許默緊緊閉上嘴，也是，沈醫生向來強硬。他怎么想，對沈凌風而言，無關緊要。

大約過去了好幾分鐘，許默實在憋得心慌，沈凌風專心致志地為他按摩雙腿，壓根不開口，許默憋不住了，低聲說：“沈凌風，我不明白?！?/br>
“不明白什么？”一副老師回答學生的溫和語氣，好像許默真的在請教他問題似的。

“你還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楚家還給你了，蔣銘軒的病也治好了，離婚書也送到你手上，我再也不能威脅強迫你…我身上，已經沒什么好給你的?！?/br>
許默扭頭，床腳正對的櫥柜上，擺放著細頸圓底玻璃花瓶，盛放他親手布置的滿天星，屋內燈光昏暗，照亮了床頭，卻沒能將光線送到那束滿天星身邊。

“我沒有錢了?！痹S默安安靜靜地說：“和外公道別后，也沒再想過回楚家。所以我不會和你…或者許云澤搶些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嗎？”

回應他的是沈凌風加重力道的揉捏，五指嵌入rou里，狠狠地捏著，看似揉捏xue位，其實恨不得撬開許默腦子，看看里邊都裝了什么東西，到底是恨，恨得磨牙礪齒偏偏要隱忍不言。

喜歡究竟是個折磨人的玩意兒。

從前折磨許默，現在折磨他。

“回去吧?！痹S默三句不離這個：“不用管我?！?/br>
沈凌風輕拍他小腿，輕響，嗓音沙啞地開口：“你就這么想我離開你?！?/br>
“……對?！?/br>
許默受不了沈凌風的好，盡管他曾無數次希冀，有朝一日，就像對待蔣銘軒，沈凌風寸步不離地陪著他。

餓了有人做飯，冷了有人添衣，病了有人照顧，醒來時被另一人圈在懷里，睡不著身邊有他輕拍他手臂，歲月是安寧的，偏偏安寧最難得。

楚婉君因他而死，他越安寧，就越愧疚，越不得安寧。

他可以不強求，卻并不代表他能放下。

沈凌風怎么可以對他好，許默害死了他的親生母親。

許默答完后，沈凌風也無話可說，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沒過多久，沈凌風找來棉褲讓他套上，許默不要他抱，自己掀開被子，雙臂刨著床面，把自己塞進被窩，轉過身背對沈凌風，閉上眼睛。

“許默，我可以離開你?！鄙砗髞辛⑽磩拥娜苏f道。

床上躺著的終于把自欺欺人閉上的眼睛睜開，沒回頭，木然凝視虛空，沈凌風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連在一起，卻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可以離婚?！?/br>
“可以不在一起?！?/br>
“但要等你好起來?！?/br>
“在這之前，凡事你都要聽我的?！?/br>
“許默?！?/br>
“聽明白了？”

“許默，說話?！?/br>
被窩下的身體挪了挪，許默示意他知道了，枕頭處的腦袋縮進被子下，點點頭。

“我的假期快結束了?！鄙蛄栾L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摸許默腦袋：“院里催我回去，你和我一起回寧北，暫時住我那里，地方可能有點小，等我們回去，我重新租大一些的套房?！?/br>
“許默，”他俯身，隔著被子抱住他，側頰貼住許默柔軟的發絲，“楚家繼承權我沒要，你走的那天，我也回國了，我急著回來找你?，F在我們都沒錢了，一起過窮日子，好不好？”

許默被他抱著，沈凌風雙臂就搭在他身上，有點重，他壓著他，似乎讓他感到沉甸甸的，生命的分量，活著的分量。

真是溫暖，令人心驚膽戰的溫暖。

沈凌風似乎怕他不愿意，還在喋喋不休地嘮叨：“你說過，你要償還，那么你的身體歸我，我要看著它好起來，看著它能走路，像從前一樣，能跑能跳。這就是最好的償還?！?/br>
許默轉身，伸出雙臂，抱住沈凌風脖子，聲音顫抖：“…你最好…說話算數，等我能走了，咱倆就…分道揚鑣?！?/br>
沈凌風笑起來，按著他的后腦勺，揉了揉：“好?！?/br>
從今天開始，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倒計時。

翌日，沈凌風去書房找肖崇山，他想帶許默回寧北。

肖崇山不太同意：“你工作忙，照顧不好他?！?/br>
沈凌風保證道：“醫院旁邊就是康健院，許默這樣情況的病人，大多在那里做復健。我特意拜托了同事，他是這方面的專家，經驗豐富，會親自為許默制定復健流程。我上班不忙的時候，就能去陪他?！?/br>
肖崇山猶豫：“他聽你的？”

“嗯?！鄙蛄栾L點頭：“他答應了?！?/br>
肖崇山把肖遠叫進來商量，肖遠一拍巴掌：“這不挺好嘛?！?/br>
肖崇山皺眉，肖遠小聲在他耳邊說：“除了沈醫生，咱們誰能有辦法讓許默肯去做復健，之前他有多抗拒，你又不是沒見過?！?/br>
“……”肖崇山嘆氣，無奈答應：“行吧?！?/br>
“許默如果不滿意，我們隨時接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