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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只有一個蘇夢枕,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個沈清盛。而現在,這兩個在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物正站在他們身邊聽風賞雨,閑話之中似乎暗藏機鋒。這樣兩個人降臨苦水鋪,自然不會只是簡單地來避雨的,他們心中同時想道。接著只聽沈清盛嘆了一口氣,道:“相見卻不如不見?!?/br>“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在今天見?!币悦馓K夢枕誤會,沈清盛飛快地解釋了一句,“今天實在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日子?!?/br>“你這話又錯了?!碧K夢枕的語氣卻比之前更認真,“無論哪一天,甚至是在我臨死之際,只要能交上像你這樣的朋友,我便只有知足的份了?!?/br>“好!”沈清盛的笑一直都很簡單,既可以是煙花三月里的煦煦日光,也可以是寂寂深夜里的月色清輝,無處不在,潤物無聲。笑過后,沈清盛忽然走到廢墟墻角,那里正蹲著一位老婆婆。“老婆婆,你也是來殺我的嗎?”沈清盛禮貌地問道。那老婆婆低著頭一言未發,孱弱的身子卻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沈清盛又抬手聞了聞衣袖,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身上的血腥氣好似變淡了一些,但只聽他遺憾地嘆道:“你知道這里為什么會有這么濃的血腥味嗎?”“因為我剛剛在城外殺了四十九個人,”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仔細地盯著那名老婆婆的雙手看了一會兒后才又繼續說道,“四十九個想要殺我的人?!?/br>老婆婆還是不說話,只身子抖得更劇烈了一些。“其實還不止四十九個。從保定到京城,我這一路共遇上了九批訓練有素的黑衣殺手,除此之外,還有扮成店小二的、賣唱的、街頭耍藝的……其中還有一個甚至是你的同行,他當時也蹲在墻角,伸手攔住我向我要錢,我見他一把年紀很是可憐,于是就給了他一錠銀子,還仔細地叮囑他不要被旁人瞧見?!?/br>“然后呢?”王小石似已聽得入了神,這會兒竟忍不住向沈清盛追問了一句。沈清盛的語氣忽然轉冷:“然后他在接下我這錠銀子的時候突然發動了手中的暗器,我也數不清那里面究竟藏了多少根針,細如毫毛,還帶著劇毒?!?/br>“太可怕了?!蓖跣∈瘞缀跻褜ι蚯迨敃r所處的險境感同身受。緊接著他又追問道:“然后呢?”“然后自然是他把人家給殺了?!卑壮铒w理所當然地答道,“不然你以為他這一身血氣是哪里來的?”他的語氣中頗有相惜之意。“太可怕了?!蓖跣∈指袊@了一聲。“哪里可怕了?”白愁飛聽出王小石是在說沈清盛出手過于無情,于是免不了站在沈清盛這邊為他說了一句,“他不殺人,人就要殺他,你難道想要他站在那里等著別人殺?”王小石搖頭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覺得有時做事該留一線,既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自己?!?/br>沈清盛可不管他們是什么意思,只低頭去問那老婆婆:“所以,你和那些人是一伙兒的嗎?你們是上官金虹的人,還是雷損的人?”“什么筍不筍的,”那老婆婆終于抬了頭,臉上是一個帶有向往和憧憬的笑容,“我只知道雨后挖出來的筍的確更好吃一些?!?/br>這時,沈清盛卻忽然轉過視線,目光化為劍光向著右前方直射而去:“雷損,果然是你?!?/br>那老婆婆瞬間悚然而驚,啞聲呼道:“總堂主怎么會來這里?!”同時她順著沈清盛的視線向自己斜后方看去。什么也沒有,有的只是濕濕咸咸的雨水。還有些苦,難怪這里被叫做“苦水鋪”,“豆子婆婆”臨死之前只想到了這個。沈清盛自然不是無緣無故就出手的人。“豆子婆婆”在轉身的一瞬間,手里的“無命**”就被她揚手揮向沈清盛,只要被她這件衣服沾上一點,那沈清盛必定馬上倒地中毒而亡。可惜卻偏偏差了一點。“無命**”還未飛至沈清盛面前的時候就忽然落了下來,同時落地的還有“豆子婆婆”發顫的身軀,她死也想不到沈清盛的劍竟真有那么快,后發而先至,以至于她還未來得及完全發力就被他一劍刺入了心口。“第五十個?!鄙蚯迨⒌偷偷貒@了一聲,又主動走入漫天大雨之下。雨勢漸漸小了。蘇夢枕自方才起就未出聲,此刻望見沈清盛忽然落寞下來的眼神時卻招手對他說了一句話,八個字:“你過來這邊避避雨?!?/br>說完,他轉頭看了白愁飛和王小石一眼。王小石一觸到他的目光就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一步。白愁飛將沈清盛和蘇夢枕來回打量了幾遍后才順著蘇夢枕的意思挪了挪。蘇夢枕卻向著和白愁飛相反的方向走了半步,他的右肩漸漸沾上幾分濕意,更惹得他忽然彎腰咳了起來。在遇見蘇夢枕之前,沈清盛以為李尋歡的咳嗽已經夠厲害的了。現在他才明白,李尋歡咳的是心中的情,而蘇夢枕咳的是自己的命。每咳一聲,他的生機便消退一分。沈清盛直愣愣地盯著蘇夢枕的眼睛,那里面亮起的火光反而更亮更烈了。“你暈船嗎?”沈清盛忽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雖然奇怪,但蘇夢枕還是認真地答道:“我不暈船?!?/br>“那就好?!?/br>這個話題來得突然也結束得突然。沈清盛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要問上一個問題,轉眼間就問了下一個問題:“雷損為什么要派人殺我?”蘇夢枕也不追問,又回答了沈清盛提出的新問題:“他今天在這里要殺的人是我?!?/br>“怪不得,”沈清盛瞬間恍然大悟,“當時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而那個老婆婆顯然已在這里埋伏多時了?!?/br>“她是‘六分半堂’的七堂主‘豆子婆婆’?!?/br>“哦?!?/br>沈清盛并不覺得自己一出手就殺了對方一個堂主是一件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事。雷損畢竟早就盯上了他。蘇夢枕剛剛答的是“今天在這里”,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往日沈清盛在別的地方遇見的殺手的確是雷損派去的。于沈清盛而言,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這時,王小石悄聲對白愁飛說道:“雨小了,我們要不要走?”白愁飛負手望天,答道:“但它還在下?!?/br>王小石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又出聲提醒道:“沒準再呆下去,它會下得比之前還大?!?/br>白愁飛怎么不懂王小石的意思,但他堅持道:“我相信雨會停,我定要等它停了再走?!?/br>“馬上就停了?!鄙蚯迨⒑鋈徊辶艘痪?。蘇夢枕也點頭道:“不錯,很快就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