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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世上不忠不孝不義無德無能的人不是沒有,怎么別人議論幾句是非,就認定是在說他呢?臣也相信,興武伯爺并非那等人。他身上流著英烈血脈,對陛下定是一片赤誠。如果不是生病,怎么會做出今天這樣的糊涂事呢?伯爺,您說是不是這么回事?”賀林軒對興武伯一笑,后者脊背頓生涼意——他聽懂了。賀林軒是在威脅他,是在逼他,逼他向皇帝投誠。雖然他已經是一顆廢棋,但賀林軒讓他看到了自己最后的一點利用價值——棄暗投明,為新帝立威。他已經輸了,但若只是向皇帝低頭,俯首認罪,這都只是一時的痛快,也只是他一個人的失敗。但如果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舍棄盟友,歸順皇帝,這才是安平侯和鎮南王這一派勛貴宗親的失??!才是真正將這一派人的臉面踩在腳下的勝利!然而此情此景,興武伯沒有選擇。此時順著賀林軒遞出來的桿子往上爬,他無疑會得罪曾經的盟友。但他不這么做,欺君之罪就夠他受的,連挽回的余地都沒有。而他站到皇帝那一邊,就算本身已經毫無用處,皇帝也一定會保他!興武伯想到這里,又看明了賀林軒此舉更深的一層用意——他是在借這件事讓皇帝有機會表態。只要皇帝保住他的命,示人以寬,足以暗示那些心生動搖或者以后可能會倒戈的人:皇帝會接納他們,最壞也不過是興武伯的下場。如此一來,才是給勛貴宗親一黨予以重重一擊!他越想越驚,一時呆滯。而他能想明白的事,天順帝又有什么不明白的?見興武伯不作聲,他沉聲道:“興武伯,可是如此?”興武伯猝然回神,只覺冷汗浸透渾身上下每一寸皮rou,哆哆嗦嗦地伏地,稱道:“賀尚書所言……極是。老臣糊涂,再不敢犯,求陛下開恩?!?/br>天順帝繃緊唇線,忍住了到嘴邊的笑意,嘆息道:“愛卿不必如此。興武一族自開國時便是我大梁股肱之臣,朕自不能虧待功臣之后。今日愛卿所為確實荒唐,但朕既知愛卿身受病痛所擾,心盲眼花才做了錯事。再要治你的罪,朕又于心何忍?也罷?!?/br>天順帝抬抬手示意身邊老奴,道:“來啊,傳朕旨意,遣太醫到興武伯府專為伯爺調理。還有愛卿頭上這傷,也要好好醫治才好。朕不會虧待每一個有功之臣,愛卿既為朕盡忠分憂,朕都記在心里,愛卿放心吧?!?/br>老太監連忙應諾,而興武伯聞言,七上八下的心落到了實處,頂著如芒在背的一些目光,叩首稱道:“臣,謝主隆恩?!?/br>一場醞釀一月有余的見面大禮就此落幕,百官面面相覷。一些人自是滿面笑顏,一些人面上無光,惱怒之余或感訕然或生出強烈的危機感來,還有些不可避免地生出些許動搖之心……不過,這第一仗打得再漂亮,也不過剛剛開始,未來如何還未可知。而現在,雙方默契地偃旗息鼓,再沒有人在這當口找賀林軒的麻煩,事先備下的參奏都按下不提,議起其他。待晌午退朝,賀林軒也不著急離開,反而主動扶起跪了一上午、無人問津仿佛被所有人遺忘更避如蛇蝎的興武伯。一旁有人經過,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興武伯微微一僵,看了眼遠去的瓊林祥云袍角,在賀林軒的攙扶下緩慢地站了起來。之前跪了那么長時間,足夠興武伯混亂的腦子沉淀下來,認清現實。但看到賀林軒的笑臉,他還是無法控制地生出懼意。站起身后,他忙抽回手,勉強穩住顫顫巍巍的身體,抬手,一揖到底——“犬子大錯,下官在此賠罪了。要打要罰,全憑賀尚書與樂安侯處置!”“哎,使不得?!?/br>賀林軒虛扶一把,含笑道:“此前種種,是非曲直相信伯爺比賀某更清楚。既已了了,就不必深究。只要伯爺日后心清目明,不要再走錯了路,站錯了地方……”他微微一頓,隨后給出承諾:“樂安侯府與興武伯府,自然相安無事?!?/br>得了他這句話,興武伯暗自松了一口氣,只是面對賀林軒也再無話可說。賀林軒也看出來了,便道:“我遣人送伯爺回府吧?!?/br>正說著,一個身材圓潤面白無須的太監近前道:“賀大人,陛下口諭,宮中留膳,請您和幾位大人過去?!?/br>賀林軒轉頭一看,張老將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了。何諺、莫安北、張浩海和刑部秦尚書則等在一旁,顯然也有受邀。興武伯見狀,識趣地告辭。賀林軒目送他弓著身撐著膝蓋踏出大殿,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思緒。賀林軒回頭,迎上何諺的笑臉,“發什么呆,走了?!?/br>何諺瞧了眼走在前頭的傳話內監,示意他跟上。賀林軒抬步上前,低聲問道:“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安平侯世子?”“嗯?!?/br>何諺點頭,“他掌管工部,雖然年紀和咱們相仿,但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他在那邊很有威信。聽說,他父親很器重他,很多事情都已經交到他手上了?!?/br>賀林軒確實看出來了。工部雖然聽起來是個清水衙門,但在天齊年間卻是宗親們的錢袋子。不說別的,光是給天齊帝梁興北造皇陵就不知投入了多少金銀。但到現在皇陵也不過堪堪造出一個殼子,大量的錢財何去何從不言而喻。他們蒙蔽天聽,像水蛭一樣附著在梁興北身上,抽走國庫錢銀不知凡幾。安平侯世子能夠穩坐工部尚書這個位置,也足可見他在那一黨舉足輕重的地位。而早朝之上此人雖未置一詞,但就憑他一聲咳嗽就能讓盛怒中的興武伯冷靜下來,可見其積威深重。這位世子和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