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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泉在他耳邊迅速低語道:“他沒事!”其實他也不?能確定曲長負此刻是不是就真?的安然無恙,但?剛剛經歷過這種心情的謝九泉十分清楚,怎樣的話才能迅速讓靖千江停手。果?然,靖千江繃緊的肌rou一下子便松了下來,他猛然轉過頭去,用泛紅的眼睛瞪著謝九泉:“你說什么?”謝九泉低聲道:“我?的話你已經聽見了,我?不?會?騙你,我?這里有他的信!你莫要鑄成大錯,快將陛下放開!”靖千江總算勉強從滿腦子的悲痛仇恨中找到了一絲理智,如果?是別人告訴他這個消息,他未必會?信,但?若曲長負真?的出事,謝九泉不?會?有心情跑過來。旁邊的人聽不見謝九泉說了什么,只看見靖千江被他一番拉扯之后,總算放開了皇上,都是大松了一口氣,恨不得跪下來叩拜神佛。眾人一擁而上,查看皇上的情況,還有人想上前把靖千江給押下去。靖千江卻從袖中摸出一塊金牌,冷笑道:“本王乃是定襄太子之子,誰敢拿我?”他的身份確實非同一般,況且此時殿上并無皇室之人,平時能主持大事的曲相也被貶出京城了,還真?沒人能下令拿靖千江。而且憑著他的武功,以及方才那副近乎癲狂的模樣,也沒人有信心能夠拿得住他。這么多?的人,竟要眼睜睜看?著一個差點掐死皇帝的人大搖大擺地離開,簡直匪夷所?思。“算了!先救陛下要緊,快盯著璟王,然后去稟報太子殿下!”雖然無法立刻將他關押囚禁,但?自然也不?能放任靖千江逃跑,他前腳出宮回府,隨后璟王府便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對于這個下場,靖千江毫不意外。左右曲長負要是出事了,他一天也不?想多活著,靖千江入宮之前本來就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早已傳信安排府中下人離開。此刻再回來,竟恍若隔世一般,一座空蕩蕩的華麗府邸當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與往日繁華對比鮮明。靖千江一踏進王府大門,腿就軟了。他往門口的石階上一坐,甚至顧不?得拂去地上積雪,便忙不?迭地摸出謝九泉趁亂塞在他懷里的那封信,將皺巴巴的信紙展開。看?見上面熟悉的字跡,靖千江的鼻子便不由一酸。他的情緒大起大落,原本整顆心都亂七八糟,但?曲長負無論說話還是寫信,一向簡單明了,直入重點,靖千江掃過幾行字,便逐漸將內容看了進去,心情也慢慢冷靜下來。曲長負在信上透露了一件十分關鍵的事。他在上面寫道,根據他這些日子對于南戎信任大君登位過程的了解,感到對方的行事作風十分熟悉,與曾經那個左思王也甚為不同。人如果?重生了,會?有一定的改變,但?在政策和?風格上這樣完全徹底的扭轉,卻是不大可能發生。他懷疑,重生的并不是左思王,而是大君幼子赫連蒔羅,也就是他曾經教導過的徒弟。但?兩人的身份為何會?發生偏差,曲長負也不?得而知,這個猜測毫無依據,后續還需要進一步確定。說完這件事,曲長負又提醒靖千江,他此去南戎,無論是郢國、西羌還是南戎內部,必定都有人不愿意看到這樁和談成功,因此一路上不?會?太平。若是聽聞了什么意外出現,很有可能只是他為了麻痹敵人,或者敵方想要混淆視聽的障眼法,讓靖千江一定要冷靜判斷,不?必驚慌。不?得不?說曲長負料事如神,將每一個人有可能的反應,以及每一樁事件或許出現的發現都預計的很準。但?也正因為他提前說的太準,又讓人難以盡信,忍不?住地要擔心中間會不?會?再發生什么其他的變故。靖千江將曲長負的信讀了又讀,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收進懷里。他此時雖然依舊憂心,但?好歹從之前近乎癲狂的狀態中冷靜下來了,開始認真思考下一步的行動。無論怎樣,靖千江都不后悔剛才的行為。他這一生最恨被別人搪塞欺騙——當然,如果?對方是曲長負,那可以例外。但?隆裕帝一邊近乎哄騙地利用他打天下,一邊將曲長負派出去送死,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曲長負沒事,那是曲長負的本事,可不代表靖千江能夠原諒這種行為。以隆裕帝對他的猜忌和?提防,就算沒有今日之事,裂隙也會?越來越大,靖千江并非沒有制衡和?應對的后手。但?目前,他需要想辦法立刻前往南戎去找曲長負。只要能見到對方,沒了什么都不要緊。他從臺階上站起來,這個時候才發現身上的衣袍都已經被冰雪給打濕了。再加上長途趕路和?方才在宮中的沖突,他全身上下都皺皺巴巴的,下巴上還冒出了胡茬,整個人簡直狼狽不?堪。靖千江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苦笑著自語道:“此刻若是你在,怕是一定要揶揄我了。我?倒是寧肯被你狠狠嘲笑?!?/br>正在這時,被封住的王府大門忽然從身后打開了,外面耀眼的火光一下子就照了進來。靖千江瞇起眼睛,臉上稍顯溫柔的神色轉眼間又變得陰冷。他回頭一看?,只見齊徽帶著不?少?的侍衛站在門口,正同外面看守王府的重兵說話。皇上龍體有恙,萬事自然便是太子做主,此時齊徽已經把宮中的亂局壓下,寥寥數語之后,便得統領放行。齊徽進了璟王府之后,又吩咐侍衛關上了門,打量靖千江兩眼,淡淡道:“孤先前便覺得璟王膽大,如今發現,還是低估了你?!?/br>靖千江道:“哈哈,是么?我?還以為太子是來沖我道謝的,如果?方才我?再使力幾分,這天底下可什么東西都是你的了?!?/br>他可真是豁出去了,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齊徽說:“能得到身外一切,終究也得不?到人心?!?/br>他微微一頓,聲音忽而轉低:“他沒事,是么?”靖千江道:“你說什么,聽不懂?!?/br>齊徽道:“如果?他當真?有事,即便方才謝九泉過來阻攔,你也不?會?突然停手的。南戎那邊一直想找他,這事怕是一場設計,只是不知道其中的情況到底有幾分兇險?!?/br>他猜的倒是一點錯都沒有,靖千江并未表態,雙目微垂,似聽非聽。他本來以為齊徽就是過來向自己試探消息的,卻不料對方的下一句話是:“你要去南戎,就換上東宮侍衛服色?!?/br>靖千江一抬頭,疑道:“你什么意思?”齊徽道:“父皇目前還在昏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