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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微微瞇起,看向盧延:“遇刺之時,本王在刀柄上彈了一下,上面留有指痕?!?/br>李吉道:“殿下容稟,除此之外,臣還發現,此人的真實身份是京郊大營中的一位緹騎,前幾日晚間試圖焚燒軍囤被抓,但連夜逃竄,不知所蹤,卻未料竟出現在此處刺殺魏王。那兩封信……”他示意托盤當中的信件:“內容正是講了此人受到昌定王世子盧延指使,欲隱沒倒賣軍餉之證據,才會如此行事。至于為何刺殺魏王殿下,尚且不知?!?/br>此言一出,眾皆嘩然。誰也沒想到好端端地前來吃一頓飯,竟然還能看著這么一場大戲,除了三位王爺跟相府公子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之外,更有要案牽扯。曲長負挑起眉來。這名刺客是他安排的,原本打算先利用對方在軍營縱火的身份,把刺殺案和倒賣軍糧案聯系起來,至于盧家,可以在后續審問中安排更多證據。沒想到靖千江人未離開,東西都已經塞到刺客懷里了,動作可真是夠快的。盧延聽聞此言,終于意識到曲長負一定早料到了他們的計劃,自己被反過來算計了。他面容有一瞬間的失色,隨即故作鎮定道:“事情怎會如此巧合?倒賣軍糧一案剛剛查出一些端倪,魏王殿下就遇刺了,前后不到一個時辰,這事又被栽到了昌定王府的頭上。簡直是荒謬。李大人只管繼續查下去罷,左右盧家身正不怕影子斜?!?/br>他話說的硬氣,實際上隱在袖子里的手已經微微顫抖。盧延說話的時候有意看著曲長負,仿佛在暗示什么。曲長負聽了這話,長眸微睞,悠悠地說道:“盧世子此言甚是。不過那晚在軍營中縱火的人共有七位,皆已經被活捉,而且分別關押?!?/br>他很淡地笑了一下:“一個人能撒謊,總不能七個都一起污蔑盧家。只消將他們分開審問,相信一定能查出幕后指使者?!?/br>這一招可謂直擊痛點,盧延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一手指著曲長負,怒叱道:“你簡直是血口噴人。這一切分明是你預先布置好的,不然怎會……”齊徽喝道:“夠了!”打斷盧延之后,他悄悄看了曲長負一眼,說道:“此事牽涉重大,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處理。盧世子,盧大公子,盧四公子,去走一趟罷?!?/br>他一發話,盧家人就什么都不說了。畢竟昌定王妃是太子的親姨母,盧延等人都認為他畢竟會為盧家做保,另有安排,因而反倒放心。曲長負保持著唇邊淺淺的弧度,瞧著盧家一干人被東宮衛押送出府,神情悠閑的仿佛閑庭觀花。世上可有任何人或事,能夠讓他動容?齊瞻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此時他已經隱約猜到,今天這場刺殺怕是原本由盧家設計,用來栽贓曲長負,結果被對方反過來擺了一道。他竟然能想到趁機將兩案合并,這份心機實在深沉。他打量著曲長負,原本是想從對方的神情中找到端倪,卻發現自己竟然舍不得再移開目光。原本的注意,是因為容貌,因為齊徽與靖千江都對此人另眼相看,所以產生興趣,才不斷撩撥,想要發現他的破綻。而現在,齊瞻意識到,自己心動了。這種手握大局的篤定,高高在上的輕蔑,談笑之間解決一切的從容……是最能引起人傾慕的特質。他想起自己那些妾侍和男寵,忽覺乏味。柔順嬌弱雖然動人,但耀眼而明亮的存在,才是每一個人都想要追求和擁有的吧。*宴會本來便已經到了尾聲,此時也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曲長負向眾位賓客致歉之后,一一將人送走。按理說應該等太子先行,但是齊徽只說還有事,非但沒有離開,甚至還默默坐到一邊,耐心等著曲長負送客。冷峻威嚴的太子,何曾有過這樣的耐心?他的表現,更加讓人不禁對方才三王齊聚的事生出各種各樣的揣測來。齊徽瞧著曲長負的舉止言談,卻覺得自己的心正一點點沉下去。要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那可就太愚鈍了。之前對樂有瑕遍尋不得,正是因為他先入為主,認為所有的事情都理當是上一世的重復,按照這個線索來找人,自然一無所獲。可直到此時,齊徽才清晰地意識到,不光是他,所有人……所有人都重生了。過去犯下的那些錯誤,兩人之間的裂隙,終究已經存在于歲月的長河之中,再也不能抹去。將客人們送走,曲長負轉身回頭,看見齊徽的時候還怔了怔,奇道:“殿下還未離開?”齊徽道:“孤……我有話想同你說?!?/br>他閉了閉眼睛,輕輕吐出那個稱呼:“有瑕?!?/br>曲長負臉色不變:“我說你怎么會沒事摸到我房里面去,原來知道了我的身份。是璟王殿下在你跟前說漏了嘴,還是你瞧見了我府上的楓葉陣?”他想了想,說道:“璟王不是那么沒心眼的人,你能猜到我的身份,多半跟謝將軍有關系?!?/br>齊徽道:“他們都知道你的身份,只瞞著我,是嗎?”曲長負淡淡道:“人家知道也是自個猜出來的,殿下自己沒上心,在這泛什么酸?!?/br>說完之后,他也有點不耐煩,便道:“若殿下只是來確認我的身份,那我直說,我是樂有瑕,真名曲長負,這輩子重生回來,過得不錯?!?/br>說完之后,曲長負草草一拱手:“時候不早,我走了,您也早點回去罷?!?/br>很久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齊徽說話了。讓他懷念,可又讓他心痛。過去曲長負刻薄是刻薄,但卻從未這樣,說不了幾句話就拒他于千里之外,擺明了這一世絲毫不愿再跟他有牽扯。曲長負要走,卻被齊徽一把抓住。他低頭看看,輕聲地咳嗽一下:“我這條胳膊今天已經是被第二個人用力拉扯了,殿下,請記得臣體弱多病,不禁折騰?!?/br>明知道對方故意這樣說,齊徽的心還是疼痛起來,輕輕松開曲長負的手臂。他低聲道:“你恨我?!?/br>曲長負道:“那倒沒有,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隨便埋怨別人未免無能。我只是覺得認識你,我挺虧的?!?/br>他袖手而嘆:“殿下,你知道,我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人。輔佐你雖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人往高處走。結果呢,你看看,從丞相的兒子,到白衣謀士,到被人猜忌的叛徒,到私自潛逃的犯人……”“當時你親自率兵追我,我再不尋死,怕是要進宮當太監去了?!?/br>齊徽道:“……我沒想讓你當太監?!?/br>曲長負語氣淡漠:“但也沒打算讓我升官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