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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心。齊徽一直沒吃什么,見靖千江走了,便也隨意放下筷子,往曲長負那邊看了一眼。這時曲長負正被很多人擋在中間敬酒,齊徽便收回目光,沖旁邊使了個眼色。剛剛回來的侍衛躬身靠近,低聲對他說:“殿下,相府中的人,屬下已經全部根據畫像一一比對過了,并無長相相似者?!?/br>竟然還是找不到。希望又要落空了嗎?謝九泉的異常讓齊徽猜測樂有瑕目前是棲身在丞相府。他想,或許有什么契機讓對方的行動改變了,又或許……樂有瑕也帶著前世的記憶,因此不再愿意出現在自己面前。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現在他最急切想要確認的,是對方真正活著,真正安全。這種不上不下的結果讓他心中煩躁,齊徽低叱道:“無能!”“殿下恕罪?!?/br>齊徽起身離席。此時宴會過半,相府的花園里搭起了戲臺,亦有不少人離席過去看戲醒酒,他的動作倒也不算突兀。有乖覺的下人迎上來,詢問太子是否需要帶路,齊徽不由自主地掃過每一個人的面容,似要親自一一辨別。相府待下寬厚,丫鬟小廝都沒什么去東宮當差的渴望,被太子熾熱的目光看的渾身發毛。“殿下……”齊徽回過神來:“都下去罷,孤想自己走一走,散散酒氣?!?/br>不遠處的戲臺子上,咿咿呀呀唱著“小生為小姐,晝夜忘餐廢寢,魂勞夢斷,常忽忽如有所失”1,相府的花園小徑上滿是落楓,踩在腳下沙沙作響。齊徽走了幾步,胸中煩躁稍解,忽覺不對。他轉過身,望著斜后方種下的那片楓樹。東宮衛尉李吉一直在后面跟著,見齊徽停步,不禁問道:“殿下,那個方向有什么問題嗎?”齊徽沉聲道:“你看,那一片樹林的排列,像不像陣法?”李吉倏地一驚,即使作為武將,他對此道也只是粗通,經由齊徽點醒之后再看去,只能識別出這些楓樹依稀是按照十二地支的方位排列的:“這……”齊徽卻已斷然道:“你就在這里等著,沒有孤的命令,不可跟隨?!?/br>說罷之后,他便急急向著那片楓林走去,竟好似對這種陣法十分熟悉似的,不過幾步,身形便沒入了其中。樂有瑕昔日所住的府邸,便喜用五行八卦之法設計道路。相府種植的這一片更是十分粗淺簡單,齊徽幾步便繞了出去,一抬頭,發現已經到了一處院落的墻外。曲相唯一的女兒正在外面參加宴會,慶昌郡主住的是正屋,這里絕對不可能是女眷居住之地。齊徽緊張的心臟砰砰跳,堂堂太子殿下,竟頭回做了翻/墻/賊,利落躍上墻頭,手一撐,便進了院子里。就在齊徽翻/墻之前,肩膀受傷的齊瞻已經先一步進了曲長負的臥房。以他的功夫,就算是有傷,也能輕易躲開相府下人,在院子里隨意轉了轉,沒發現什么異常,倒是來到了曲長負的院子外面。當時見他對曲公子感興趣,手下為了討好,特意給齊瞻畫過相府院落的布置圖。齊瞻鬼使神差地就進去了。他也說不上自己是出于何種心態,堂堂魏王殿下,平素確實風流浪蕩,但也沒下作到隨便闖人家房間的地步。——況且他明知人不在,進來也做不了什么。是因為這小子三番兩次忤逆自己,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還是心里面放不下,單純想做點什么招惹他,換來他冷冷淡淡的一瞥?齊瞻進了門,才驚覺自己真是十分無聊有病,正要離開,忽聽外面傳來腳步聲。他顧不得多想,整個人連忙往屏風后面一隱。*齊徽跳進院子之后,只見布置的甚為雅潔,正面對著的便是前廳。前后門都敞開著,可以直接穿過。最關鍵的是,這廳門上方用行書題著“飲風”二字。筆意甚是瀟灑,卻正是他所熟悉的字跡。齊徽嘴唇發顫,雙手緊攥,不能克制地向前走去,卻只覺一步一傷,不知此身陰陽。穿廳堂,過回廊,近廂房……憑著本能繞過兩名打掃院落的仆役,只見一個房間門扉半掩,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響了一下。他幾乎不能呼吸,再也顧不得其他,推門而入。齊瞻感到有人仿佛要進入,再要跳窗肯定來不及了。他心中暗罵是哪個下人如此不趕巧,同時疾步后退,瞬間繞到了屏風后面藏好。齊瞻剛剛藏好,齊徽便進了門,發現房中安靜無人,剛剛的微響仿佛只是他的錯覺。床頭上放著一卷,里面偶作評語批注。書頁間還夾著幾首未完成的殘詩,下題曲長負三個字。曲、長、負,曲長負……齊徽猛然想起,在自己重生后的那個宮宴上,是曾經見過這位曲家大公子的。當時他甚至還錯認了對方的背影,但發現相貌不同之后,便當成了自己的錯覺。而后滿心想著的就是找到樂有瑕,那件小小的意外早就被齊徽扔到腦后去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兜兜轉轉,還是找到了這個人的頭上。曲長負就是樂有瑕。那么多年下來,他原來一直在易容嗎?如果這個假設成立,他上一世為什么要喬裝改扮找到自己?齊徽頭腦轉的很快,立刻想到了上一世宋家的覆滅。那似乎正與樂有瑕找到自己的時間相合,而對方的部分手段和行為,也可以由這份經歷和背景做出解釋。想通所有關節之后,他只覺得心臟一縮。樂有瑕的背景,曾經引起過他許多次的疑慮和猜忌,可無論怎樣費盡心機地去套話試探,暗中調查,都不能得到答案。未料他所經歷過的,竟是這樣慘痛的曾經,那好似從來都冷漠而疏離的外表之下,又隱藏著多少痛苦掙扎?自己曾經因為愚蠢和無知,很多次試圖去揭開他的瘡疤,最后還將他逼上絕路。而這回重逢,自己亦是正要幫助盧家,洗脫他們身上的罪責,再一次與他站在相反的立場上。齊徽……你究竟在做什么?自責與痛楚難以言說,齊徽僵立在原地,雙腿猶如千鈞之重,幾乎無法動彈。而同一房間的屏風后面,齊瞻也認出了,這個闖進曲長負房間中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太子二弟。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之前曲長負那般推脫,口口聲聲說跟齊徽并不熟識,原來還是在糊弄他。齊徽竟然能來到這里,可見兩人關系匪淺——憑什么?!方才靖千江那明擺著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