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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猶豫了下,把小男孩交到男人手里,小男孩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就老老實實地窩在父親懷里。“謝謝?!蹦腥嘶仡^沖賀洞淵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賀洞淵笑了笑,說:“下山慢點,別讓孩子再跑回來了?!?/br>一家三口離開,林機玄好奇地問:“你剛才跟那男的說什么了?”“我說,我小的時候,我爸跟您一樣嚴厲,從小到大我最想要的禮物是爸爸的擁抱?!?/br>“真話假話?”林機玄一時難以區分。賀洞淵神秘地眨了眨眼:“認識你之前是真話,認識你之后就不是了?!?/br>“?”他笑著說:“認識你之后最想要的禮物是你的擁抱?!?/br>林機玄頓悟:“原來你把我當爸爸?!?/br>賀洞淵:“……”他碰到了有生以來最硬的一顆釘子。林機玄斜著向林間看了一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那小男孩一直在看這個方向,這里有什么?之前那個被點了炮仗一樣跑了的小男孩也是往這個方向逃竄出去的。剛才照面一打眼他沒看清那小孩長什么樣子,印象里烏漆嘛黑的一小團,挺瘦,穿著個白背心小短褲,瞧著像是就住在這山里,難不成西郊這山真住著什么人?“去看看就知道,”賀洞淵攬上林機玄的肩膀,說,“時間還早,就當踏青了?!?/br>林機玄沉思了下,點頭答應。但這條路頗不好走,準確來說根本不是一條路,四周圍都是橫生出來的枝杈,一個小孩子躬身在林子里穿梭都困難,別說兩個超過平均身高的成年男人。越往前走地方越偏僻,周遭林木遮天蔽日,讓人難以辨別方位,這一路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僻靜的地方,難為那小孩能一路穿梭過來。賀洞淵撥開兩邊的樹枝,對身后的林機玄說:“小心劃著臉,不然是世界級的損失?!?/br>“我是得小心點,”林機玄仔細觀察著這周圍,說,“你就不太用怕,城墻級別的臉皮?!?/br>賀洞淵腳步一頓,林機玄正在看旁邊,沒注意,一下子撞到他背上,林機玄以為這句話自帶破防,突破了賀洞淵的臉皮,把他說得心態崩了,便去看賀洞淵的臉——男人繃著一張線條凌厲的側臉,眉頭蹙緊,滿面怒火。林機玄:“?”他抬頭看向賀洞淵目光所至,神色也一下子嚴肅了起來。不遠處是個不大的磚石房屋,四周圍壘著一堆破銅爛鐵,像是個秘密的廢舊回收站,密密麻麻的樹枝遮擋住陽光,將石頭屋子籠罩在一片不敢見人的陰影里。在黑暗的影子中,一個小男孩被按在菜板上,瘦小的身軀被打得血rou模糊,他連聲慘叫,身后高大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個鐵棍敲打在他肩背,赤紅著雙眼罵道:“小兔崽子!亂跑什么!是不是又偷老子的酒了!媽的!把你養這么大沒給老子賺幾個錢!倒是凈往外頭掏老子的東西!哭!哭什么哭!老子打不死你!”那小孩憋著勁頭,除了偶爾從喉嚨里悶出來的痛呼聲之外再沒別的動靜,死死咬著牙硬挺著,那男人打得渾身是汗,累得踉蹌了一下,喝醉了似的搖搖晃晃退了兩步,把手里沾了血的棒子拋到一旁,一屁股坐在背后的垃圾堆里,打了個酒嗝。父子兩人隔空對望,眼里都是對彼此的憎恨,那男人隨手一抄旁邊的東西砸向小孩,罵道:“看什么看,滾去干活!”小男孩收回目光,一身傷痕跌跌撞撞地往旁邊走,很快就繞去林機玄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看著小男孩離去的背影,罵罵咧咧了一會兒,靠在廢棄物上左挪右挪地找了個舒坦姿勢,沒多久就打起了呼嚕。賀洞淵腦海里過了一百個合法的不合法的方法能救下這孩子,但因為他跟邪佛有所牽連,一時所有的蠢蠢欲動都被他一個吸氣強行按了下去,他皮笑rou不笑地說:“你說,如果這時候那孩子去而復返,趁著男人熟睡的時候一棒槌砸爛他腦殼的可能性高不高?這種深山老林,先分尸,再隨便去幾個地點拋尸,尸體腐爛在土里,誰也發現不了?!?/br>林機玄抬了抬眼,反問:“然后呢?那小孩自己在這種荒涼的地方生活?一旦他走進人們的視野,就會有人去盤查他的來路,他的出身,他的父母,隨便問起什么就能把這樁命案牽扯出來?!?/br>林機玄話音剛落,那小男孩手里握著一把剪刀,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林機玄一噎,對賀洞淵說:“你這張嘴真是說什么來什么?!?/br>賀洞淵也愣了,他莞爾一笑,做了一個靜觀其變的手勢。第81章邪心佛(六)男孩手里那把剪刀是把剖魚的刀,體型頗大,比他的手要大上一整圈,這么鋒利一把剪刀無論戳在哪里都是個巨大的血窟窿,如賀洞淵所說的那樣,深山老林,殺個人要很久才能被人發現,更遑論是這種擇僻靜處居住的拾荒者。賀洞淵雖然說靜觀其變,但渾身的肌rou繃得很緊,他目光緊鎖在男孩身上,一旦他想不開真的動手就沖出去阻止他。他往前靠近了一段距離,保證能在第一時間截住男孩的所有動作,讓他不致于讓一時的怒火沖昏頭腦,做出這一輩子都無法彌補和和挽回的事情。好在男孩沒有發昏殺人,他瞧見男人睡著了之后湊過去,用剪刀把男人披散下來的邋遢頭發剪下來一小綹,望著那綹頭發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他爬起來后小心翼翼地溜了回去,林機玄和賀洞淵決定跟上去瞧瞧。他們仔細跟在小男孩背后,看到他抓著那一綹頭發跑到了林子深處,那邊有條扭曲的小路,遠處的景色被林木遮擋,一時看不清楚。張小凱跑入密林,像是要一鼓作氣甩掉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悶頭瘋跑了一陣后才漸漸停了下來,他隨手將剪刀丟在一旁,扯斷袖子上的一根破線將頭發捆了起來,又隨手在一旁伸出來的樹枝上撇下一片葉子裹好,最終滿意地長出口氣。心里一松懈下來,渾身的傷口就開始隱隱作痛,張小凱癱坐在一棵樹上,擰著胳膊去查看背后的傷勢。那個男人又喝多了,打得他渾身酸痛,但好在這次的鐵棍沒有倒刺,只是打出一道道淤青,不像上次,倒刺勾著皮膚和rou,哪怕結束了毆打還有無數的折磨,他沒辦法一個人挑出那些卡在皮膚里的倒刺,倒刺會扎在創口里讓傷口發膿潰爛,反反復復,折騰好幾次都沒法痊愈。這次的傷不算嚴重,但他卻前所未有地生氣。因為那個男人把他的衣服打爛了。他沒有幾件能穿的衣服,大多都是那個男人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別人不要的衣服,他總感覺衣服里藏滿了數不清的蟲子和跳蚤,穿在身上時渾身痛癢。其實他也不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