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們能在開封鬧出些動靜，不僅可以栽贓到西夏人身上，也有利于我們和趙禎交涉……總而言之，大宋越亂，對我們越有好處??！他還說……”

徐玕把手一抬，打斷了對方的話：“好了，他的訓誡，我聽了許多年，不想再聽下去了。告訴我，你們打算何時動手？”

那人眼珠轉了轉，斟酌著道：“如今……如今大人他還未下定決心，故而讓小的來和您商議商議，您應該知道，原先……原先我們是打算秋天發解試的時候在那考場里……咳，但如今，如您所說，形勢有變，加之不想徹底與大宋為敵，因此……我們想要提前動手……過一陣子，國子監、太學、廣文這些學館都要舉行館試……”

他湊到徐玕耳邊，踮起腳耳語了幾句，徐玕聽后表情并無任何變化，只是沉吟了一刻，然后道：“水火無情，那些學館左右都是住戶和商鋪，一間間緊挨著，若是火勢無法控制，只怕這麥秸巷也要變成一片火海。天圣七年，十年兩場大火，不知死了多少人，燒毀了多少宮室。各館館試的時間都已經近了，你們如此倉促行事，就不怕弄巧成拙么？”

那人笑了笑，對徐玕道：“正因如此，我們才不敢在秋天發解試的時候動手，萬一那時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將我們牽扯進去，恐怕我們多年的經營就毀于一旦了，況且若是事情真的鬧大了，確實有些不好收場。因此我們才選擇在這各個學館館試的時候動手，加上那時萬一西北邊陲宋軍大敗，這點事只是更讓他們焦頭爛額而已，他們只會覺得自己國運衰退，不會有那個功夫去細細查問的……”

“如此說來，你們已經計劃的天衣無縫了？”徐玕冷笑了一聲，問道。

那人沒聽出徐玕話音中諷刺的意味，忙不迭的答道：“是的，您應該知道，大人他做事一向周密，絕不會有什么疏漏的。我們和襄陽王的人來往這么多年，趙禎不是也沒有抓住我們的把柄嗎。只有那個白玉堂起了疑心，不過現在好了，他已經成了逃犯，沒人再相信他說的話了……”

徐玕陷入了沉默，那人也不再做聲。他偷偷看了徐玕幾眼，發現徐玕沒有再追問下去的意思，于是便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道：“那么，小人就告辭了，至于到時候如何安排，我下次再來與您詳談吧?！?/br>
徐玕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他又是一拜，躬著身一步步朝門外退去，待他轉身要出門的時候，徐玕忽然叫住了他，問道：“阿元，到底是誰殺的？”

那人腳下一頓，險些絆倒在出門的地方。他扶住門框穩了穩身子，回頭答道：“白、肯定是白玉堂！就是他回來后一直跟著阿元他們……他不是還想殺您嗎？幸好您福大命大……”

“你走吧?！彼€沒說完，徐玕就打斷了他，往院門處一指：“往后，不要來找我，若是我想找你們，我會去城南的?！?/br>
那人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跨出屋子，快步走出院門消失了。徐玕盯著那半掩的屋門皺起了眉頭，仿佛空氣中有什么令他不快的氣味一樣。他又靜靜站了一會兒，方才轉身推開身后的門邁了進去。

“哈哈哈……知風下回讓猗猗給你寫個劇本吧？你照著演，不然，再有兩次你就露餡……”灼灼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徐玕神色肅然的走過來了。她瞬間把嘴一捂：“嗯……我、我干握（活）去了?！?/br>
“今天不開門，你倒想起干活來了？”猗猗也起身走向賬臺：“真是可笑?！?/br>
譚知風遭了灼灼一頓奚落，看上去卻也不怎么沮喪。見徐玕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面，他開口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弄清楚了？”

徐玕微微點了點頭，道：“已經知道了十之八九。不過，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br>
他看著譚知風，譚知風心中一動，他想到了自己與那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奇怪的氣息。這一下子加重了他心中的疑惑，他忙問徐玕：“你、你也覺得……”

徐玕望著譚知風看了一會兒，譚知風不知道他的目光為什么越發暗沉，他努力的回想著剛才見面的場景：“那人，看上去沒有什么問題啊?！彼f，“可是，我為什么覺得他身上那種感覺，有些……有些似曾相識呢？”

“什么？”灼灼果然沒有去干活，而是一直在賬臺邊圍著猗猗打轉，聽見譚知風這么說，她納悶的湊了過來：“你們……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不過，我也感覺剛才來的那家伙，不像好人，嗯，不僅是不像好人，哎呀，他在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還打了個寒顫呢！”

譚知風低頭琢磨著，不知道為什么，他腦海中首先出現的是博離開的時候那張交織著期待和絕望的面孔。博的身體黑霧繚繞，那景象令譚知風一直無法忘記。一直到昨日又看到了阿元，看到了那兩個差役，他方才明白，最可怕的或許不是西北的戰事，契丹的密謀，或許也不是饕餮，而是這些已經變的似人非人的東西。

他忽然站了起來，走向了隔壁的房間，徐玕、猗猗和灼灼都跟在他的身后。譚知風來到隔壁之后并沒有停住腳步，而是走出屋門，穿過院子，打開了對面的小屋的門。

“你怎么……”灼灼在他身后嘟囔著：“你怎么又要來看這個阿元啊，你不害怕嗎？你瞧他這樣子，真讓我……”

“讓你想打寒顫……是嗎？”譚知風自言自語道：“或許、或許他們是一樣的?！?/br>
“什么？！”猗猗和灼灼同時一驚。猗猗也開口問道：“你是說，他和阿元一樣，也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可是……”

“阿元好像提到過一個西夏人……”譚知風努力回憶著：“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有印象……”

第95章備考

“真是巧啊……”徐玕低聲說道，“方才那人也提到，有個西夏人來找過他們一次?！?/br>
譚知風和徐玕四目相對，他們仿佛都想到了些什么，卻都沒有開口。

整個屋子里一片安靜，灼灼終于忍住不適，走過去朝床上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把目光挪開了：“阿元，他……真的要死了嗎？”

“應該說，他早已死了?！扁⑩咽稚爝^去，淡綠色的光芒從阿元身上掃過：“昨晚他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了生氣，他的魂魄很虛弱，被困在身體中，現在我們能做的最好的事……或許就是給他最后的自由?！?/br>
譚知風望向徐玕，其他兩人則不安的互相看了一眼。只見徐玕搖搖頭：“暫時，我還做不到?！彼f：“我現在神力散盡，恢復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br>
譚知風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好吧，那就先讓他留在這里。我想一時半會兒……他的狀況也不會更糟了。再說白大哥暫時不會回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