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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后才發覺,自己一邊挨著徐玕,另一邊是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文惠。文惠時不時就用挑著眼角笑瞇瞇的瞟兩眼譚知風,看得譚知風渾身不自在,只得盡量往徐玕那邊靠。“眉壽酒??!是個好名字!”幾個書生一邊品嘗,一邊議論。李惟銘這陣子經歷了不少事情,如今又就要遠行,心中頗多感慨,他已經不知謝了展昭多少次,出乎他的意料,展昭竟然沒怎么推辭,就收下了李惟銘的母親準備的幾樣禮物。這一下子,李惟銘心里終于好受多了。此時,李惟銘站起了身,用手中的箸輕輕敲打著玉瓶,唱道:“……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誰要聽你唱,”呂揚忍不住又揶揄道,“雙蓮姑娘可是對面巷子里有名的樂娘,能不能一展歌喉,讓我們這些人飽飽耳福呀?”雙蓮害羞的低下頭,道:“我的琴不在這里?!?/br>周彥敬和呂揚都帶了小廝,他們紛紛道:“這有什么,我們叫人去你家中取來就是了?!闭f著,一名小廝已經識相的走了出去,去替雙蓮取琴了。眾人接著涮rou喝酒,吃著吃著,雙蓮的琴已經取來。雙蓮站起身來,在賬臺邊坐下,調了調琴弦,眾人頓時都安靜下來,放下酒杯,轉過身認真聽著。雙蓮雖然容貌只算中等,但她一開口,聲音卻十分明澈動人。她試了幾句之后,沒有接著唱下去,而是詢問道:“不知諸位想聽些什么呢?”一個年紀稍長的文官道:“自從柳七做官出了京,這些年也沒有什么婉轉纏綿的曲子了,咱們這些整日受案牘俗事羈絆的人,也不知道如今唱的都是誰的詞??!?/br>人們七嘴八舌議論了幾句,有人說晏相公,有人說歐陽永叔,雙蓮淡淡笑了笑,道:“那奴家就隨意唱兩首了,還請諸位不要見笑?!?/br>譚知風也跟眾人一起看向雙蓮,只見她輕攏琴弦,舒展歌喉,唱道:“玉壺清漏起微涼,金杯重疊滿瓊漿。會仙鄉……新曲詞絲管,新聲更飐霓裳。爐暖泛濃香。泛濃香、為壽百千長?!?/br>她的歌聲猶如一股清冽的泉水,在屋內氤氳升騰的暖氣中格外令人心馳神怡。譚知風也忍不住叫了聲好。一旁久經風月的呂揚笑道:“這是晏相公的‘望仙門’,哎呀,譚掌柜,往后你能不能多請請雙蓮姑娘到這里來唱曲子呀?肯定會讓你這酒館的生意更加興隆的?!?/br>譚知風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雙蓮姑娘是有名的樂娘,我可請不起她。更何況,邀請她出來唱一回,還得看樓里的mama同意不同意呢?!?/br>聽見這話,雙蓮和李惟銘臉上都露出了憂愁的神色。譚知風估計,此番李惟銘前去延州,他和雙蓮就要分開了。一來他不可能出得起為雙蓮贖身的銀子,二來延州天寒地遠,李惟銘這樣的書生都不一定能受得了,更別說是嬌滴滴的雙蓮了。果然,雙蓮重調琴弦,又唱了兩首惜別的曲子。席上眾人不覺唏噓起來。譚知風忍不住小聲問徐玕道:“給雙蓮這樣的樂娘贖身,要多少錢?”徐玕想了想,道:“少說也要三四百貫?!?/br>“怎么,譚掌柜起了惜香憐玉的心思,想要替雙蓮姑娘贖身?”徐玕話音剛落,文惠就端著酒盅湊了過來。譚知風趕忙解釋道:“不,雙蓮她……她是那位李兄的意中人,只是此番李兄要前往延州,眼看他們兩人要勞燕分飛,我有些替他們惋惜?!?/br>“嗯……”文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貧僧也覺得你和雙蓮沒有緣分……”說著,他忽然拉起了譚知風的手,仔細的看著。譚知風嚇得一動不敢動,不知道文惠會不會瞧出什么端倪來。誰知文惠卻探身看著徐玕,道:“徐施主呀,你知不知道,你這小弟弟好像和我們佛家淵源不小呢呢。你想不想讓他隨貧僧一起修行,將來永登極樂?”“不好意思,舍弟暫時不會考慮出家的?!辈恢罏槭裁?,徐玕馬上就客氣的回絕了。“呵呵,考慮考慮吧,我已經有很久沒有收過弟子了,上一次,還是兩年前呢?!蔽幕莸溃骸皼r且做我的弟子,不用管什么佛門清規,連色也不用戒……”“咳……”譚知風剛喝了口水,聽見這句話嗆得咳嗽起來,喘了一會兒才回答:“多謝大師好意,我、我以后考慮考慮……咳……”就在這時,雙蓮纖纖十指下的琴聲忽然發生了變化,幾個音調流瀉而出,方才還婉轉柔美的曲子忽然變得深沉而帶著幾分蒼涼。座中的文人們紛紛肅然端坐,有人道:“這就是范公常彈的‘履霜’吧!”曲畢,雙蓮站起身來,清聲唱道:“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第45章互相關照眾人不覺動容,這正是鎮守在邊陲重地延州的范仲淹范希文公在邊城所寫的一首,雙蓮唱完這一曲后,便對著大家深深施了一個萬福,站起身來,回到李惟銘身邊坐下了。又是幾杯酒下肚,在座的人自然而言的議論起了邊關的戰事——年初宋軍在三川口大敗,將近一年過去了,西夏軍隊sao擾不斷,邊事吃緊,朝廷一直如何御敵而爭吵不休。七八月間,朝廷名聲名赫赫的夏竦為陜西四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年輕有為的韓琦和秉直穩重的范仲淹為副使,分別鎮守涇原路和鄜延路。李惟銘嘆息道:“唉!我久困京城之中,只為自己這一點眼前的得失,險些就喪失了本性!我害了張賢弟,還差點上了野利長榮的當……如今清醒過來,想想我堂堂大宋,竟然被西夏這樣邊夷蠻族侵擾,邊境百姓生靈涂炭,我一個讀了十多年圣人書的讀書人,不竭力報國,那里還有臉為自己這些事情而煩惱呢!”他話音一落,席上不少人都面露愧色。周彥敬趕緊舉杯勸解道:“幸好朝廷中有韓公、范公,還有文大人,龐大人,包大人這樣的忠良賢能之士為官家分憂,先前西夏不過是出其不意打了個勝仗,如今咱們大宋邊陲各地都布置了重兵,還有不少良將坐鎮。我就不信李元昊那廝有膽量再來侵犯咱們!”開封府隨展昭前來的一名文官也點頭道:“沒錯,這回,聽說不少禁軍中的將領也都前往邊關助戰了,我所知道的,就有原先殿前司的王珪、任福、武英這幾位,他們可都是驍勇善戰之輩??!”另一人也道:“是呀!尤其那是王珪,我可是認識他的,他從小就精于騎射,又通曉陰陽術數,使得一手好鐵鞭,人稱‘王鐵鞭’。如今他們都已經被調往涇源、環慶做了督監。有他們駐守邊境,官家想來應該能放心了吧?!?/br>“對對!”呂揚連聲附和:“我聽人說啊,韓副使前幾日就進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