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秸巷盡頭不起眼的小酒館和略顯狹窄的那間小院,全都沐浴在嶄新的,溫暖的冬至的陽光之中。朝霞萬丈,整個開封如同金茫茫一片大海,閃爍著粼粼的波光。這難言的景色令譚知風心中感到無比震撼,他靠在徐玕寬闊的胸前,感受著太陽升起后空氣中微微的暖意,也感受著身后徐玕熾熱的,綿長的呼吸。他喃喃道:“瞧,朝陽照在國王的皇宮中,也照在窮人的小巷里,同樣光輝燦爛。門前的積雪也同樣會在早春融化……”徐玕手中握著銅錘,另一只手卻伸過來抱緊了他?!罢f得好?!彼吐暤溃骸白?,我們回家?!?/br>譚知風微微側身一笑,晨風揚起他臉上的面紗,金色光芒把他的輪廓映照的柔和而耀眼,徐玕幾乎停住了呼吸。“好吧?!弊T知風輕聲道,他轉過頭去,兩人的身影就這樣迎著朝陽,在大象身上一晃一晃的,消失在了朱雀門中……第40章年度最受歡迎小吃陣陣悠長的暮鼓聲響起,在開封城昏黃的夜空中回蕩著。年關將至,開封城里的正店因此都清凈了不少,但譚知風的小酒館卻仍然熱鬧得很。麥秸巷里大多是家鄉遙遠,無法趕回去過年的舉子們,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喜歡湊在個什么地方熱鬧熱鬧。更何況,布簾一落,寒冷和黑暗都被嚴嚴實實擋在了外頭,客人們聚在桌邊,三三兩兩的聊著天——雖然離冬至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那天發生的事仍然是人們最感興趣的話題——近千名開封百姓親眼目睹“常玉山”和“御貓”聯手挫敗了西夏人的陰謀,尤其是“常玉山”,他一刀斬斷了那可怕的黃蛇蛇頭,甚至連那頭神秘莊嚴的白象也臣服在了他的腳下。還有人說,連官家都對左右的人大大稱贊了一番“常玉山”的英勇,想好好賞他些錢帛,甚至想像賞賜展昭那樣也賞他一個官職,只可惜,“常玉山”似乎對此一點也不感興趣,他一直臉覆面罩,十分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將頭象帶出朱雀門后,他就和他身邊的少年一起躍下象背,失蹤在人群里了。開封府中,張善初溺水身亡一案也終于有了個結果。李惟銘雖然被西夏jian細野利長榮迷惑指使,導致同窗張善初落水身亡,但好在他后來能迷途知返,配合展昭查案,再加上雙蓮為了贏取野利長榮的信任甘愿服下帶有蛇毒的藥丸,又及時的把野利長榮等人冬至動手的消息傳遞給了徐玕和譚知風,這才給了開封府眾人還有禁軍足夠的時間規劃布置,最終將西夏的數名jian細一網打盡。除此之外,展昭手下的王朝等人還在書坊里查到了上百本已經印好,還未來得及散發出去的“妖書”,書坊的老板在開封府包大人嚴加審問之后,也承認了自己和西夏人勾結的事實。兩天前,書坊老板及十幾個西夏jian細在開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被斬首示眾,大快人心。而李惟銘,雖然功過相抵后罪不至死,但按律例,也免不了要被流放到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譚知風聽王朝馬漢說,最后還是展昭出面向包大人替李惟銘請求,說李惟銘是太學的學生,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與其將他發配,不如推薦他去陜西經略安撫副使,駐守延州的范大人手下效力。他還說,延州邊境環境艱苦,讀書人往往不愿前往,李惟銘若是能去那里做個處理文書的小吏,也算是將功贖罪了。……李惟銘眼下就坐在酒館里,他看見譚知風從后廚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住了譚知風,道:“譚掌柜,展大人救了我的命,又為我謀到了這樣一份差事,我想……我想請他來感謝他一番,但我看他的為人……他應該不會接受什么謝禮的……所以……”“哎呀,不如這樣,”周彥敬打斷了他:“明天就以替明旌送行為由,請開封府那幾位都來此一聚,如此一來,展侍衛應該不會推辭了吧!”“只是,又要麻煩譚掌柜準備飯菜了,不過我倒是可以帶瓶好酒……子衿,你看怎么樣?”周彥敬轉身問坐在他身旁的陳青,陳青卻只是神情恍惚的抬起頭,咕噥了一聲:“哦,好啊?!?/br>“當然可以?!弊T知風一口答應?!跋氤允裁?,盡管說就好?!?/br>“嗯……”桌前四個人七嘴八舌議論著,最后呂揚開口道:“哎,想來想去,我倒是一直記著頭一回來譚掌柜你這兒吃的那頓‘撥霞供’呢!只是兔子rou嘛……一只也剝不下幾兩rou來,人多會不會太麻煩了?”“想吃涮rou?”譚知風想了一會兒,問道。“是??!”眾人異口同聲回答,就連這幾天看上去總是沒精打采的陳青眼睛也有些發亮。“好!”譚知風忽然有了個想法,他微笑著道:“那我一定好好準備,到時候盡量讓各位滿意?!?/br>“譚掌柜!”賬臺對面有人喊道,譚知風忙道聲“失陪”,過去招待客人去了。從兩排桌椅間狹窄的通道中穿過,譚知風不時聽見有人提起“常玉山”的名字,坐在賬臺后的猗猗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有些嘲弄的表情,挑起唇角沖著譚知風亮了亮他拿在手里的書——最近的新話本不是“常玉山大戰蛇妖”,就是“御貓智擒西夏惡賊”,據猗猗說,幾乎每天都會有新的故事面世,各個瓦子里頭說書的也越講越玄乎。“估計再過兩天,常玉山就成了如來佛祖轉世了?!苯裉熨I東西回來的時候,猗猗瞟了一眼徐玕,對譚知風嘟囔道。譚知風一點也不喜歡這些無良書商對那件事的過度宣傳。他生怕這些胡編亂造的故事會喚起徐玕的記憶,進而對他產生什么懷疑。不過,譚知風還是發覺,雖然徐玕對那些話本和街頭想問的傳聞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當譚知風旁敲側擊問他的時候,他也只是說:“……當時有些事,記不太清了……”,但是,他卻常常因為偶爾時想到什么想不清楚,露出一種迷茫而警惕的表情。他會瞇起眼睛,望著遠處,沉默的一個人呆在那里,譚知風總覺得他這個樣子有點令人捉摸不透,而自己和他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種熟悉感和親密感,在這一瞬間顯得特別脆弱,也往往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意識到,其實,他并不是那么了解徐玕。……回到后廚,徐玕就在那里。他已經真真正正成了譚知風的幫廚,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這兒,幫譚知風做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為了不胡思亂想,譚知風趕緊開始干活,但徐玕就在身邊,剛才人們的談論忍不住讓他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和徐玕兩個人一起坐在白象背上時眼前那令人震撼的日出美景,有那么一剎那,他覺得他們真的會就這么走進金色的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