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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半個三明治都沒吃完。于是林初冬隔著有一段距離都能看見葉令蔚不虞的神色,生人勿近已經寫在臉上了。三中是有胸牌的,規定也是每天必須佩戴胸牌和穿校服,各班班長同時也是學校的風紀委員,每天早上都會安排兩個人到校門口值守,未佩戴胸牌和未穿校服的統統到旁邊排排站。為了防止風紀委員放水,教務處的老弟背著手在一旁踱來踱去,一雙眼睛泛著亮閃閃的精光。老弟是學生給他取的綽號,因為他還只有四十不到,頭頂便禿了一大塊,本來是叫老地的,叫著叫著就成了老弟。葉令蔚也看見了林初冬,林初冬伸手攔下了葉令蔚,指了指他的胸口,“同學,你的胸牌呢?”“......”葉令蔚把背著的書包抱在面前,拉開拉鏈,仔仔細細的翻著,他以前的學校沒有胸牌這玩意兒,現在他自然也不知道,書包被翻了個底朝天,那一小塊金色的胸牌愣是沒有出現。葉令蔚抬頭,小聲說,“我忘帶了?!?/br>林初冬嘴一張,正要讓去旁邊站著,相當的鐵面無私,葉令蔚湊近了,接著就說,“你就當沒看見,可以吧?”男生靠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臉上還是頭發上一股淡淡的檸檬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洗面乳還是洗發水的作用,林初冬的神短暫的被晃了一下。“啊,我們啊,身為祖國的花朵,一定要什么呢?!要朝氣蓬勃,蓬勃向上!”老弟嘹亮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讓林初冬立馬回了神。林初冬慌亂的低下頭,在本子上寫下了葉令蔚的名字,邊說,“你去跟吳老師說?!?/br>“......”葉令蔚的嘴角扯平,拉開跟林初冬的距離,而后忽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了,我以后會注意的?!?/br>等林初冬抬頭的時候,葉令蔚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墻邊已經站了不少人,要直到上課才能離開,站在這里無異于當眾處刑,進來的學生一眼就能望見。葉令蔚悄無聲息的站在了隊伍最末尾,接受著老弟激情澎湃的洗禮。“看看你們這蔫頭巴腦的樣子,你們需要鞭打!沒有經歷風雨,怎能看見彩虹!”“站好,腰挺直,靠在墻上,沒睡醒嗎?!”老弟氣震山河,但沒什么用。站在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老油條,對老師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能聽得進去才怪了,老弟在前邊講,就有人在下邊跟著小聲學。葉令蔚低著頭,看著腳尖,同樣的也沒聽進去,他活這么大,從未有過如此的經歷。看著地上晃動的樹葉影子,他視線也跟著動,然后發現旁邊出現了一雙黑色的帆布鞋,鞋邊刷得很干凈,校服褲子短了點兒,在鞋幫上邊晃蕩著。接著葉令蔚就看見了費瀾那張臉。“......”費瀾比葉令蔚高,他書包都沒有,雙手插在兜里,低頭看著葉令蔚,勾了勾嘴角,說了早。葉令蔚不咸不淡的回了個早,繼續低下頭數樹葉影子。他看不明白費瀾,也看不出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索性就不看,減少接觸。費瀾看著葉令蔚的頭頂,毛絨絨的,發色很淺,柔軟的頸子彎成好看的弧度,校服領子底下的一塊椎骨凸起來。他視線又回到葉令蔚的頭頂,“你有兩個旋?!?/br>葉令蔚很是反應了一會兒,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他歪著頭,抬眼,“什么?”費瀾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頭頂上的旋,你有兩個,有兩個旋的人,都很討嫌?!?/br>他語氣平淡,如果忽略他說話的內容,聽起來跟在報告什么學術成果一樣。費瀾無意跟葉令蔚套近乎,這里就他倆是一個班的,站著無聊,說說話也是可以的。葉令蔚反應過來費瀾說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嗤笑一聲,“是聰明啊哥哥?!?/br>費瀾被對方這聲哥哥叫愣住了,他瞇起眼睛,“你叫我什么?”葉令蔚笑,“哥哥啊,費瀾同學?!?/br>原身上學早,年紀比同屆的應該都小差不多一歲,葉令蔚有這個把握,費瀾的年紀一定不會比自己小。費瀾打量了葉令蔚一會兒,眼神落在葉令蔚的喉結處,他很奇怪,葉令蔚是怎么自然又不矯揉造作的叫出自己哥哥的?少年人的嗓音清朗,葉令蔚軟下來的嗓音又多了幾分溫軟的柔潤,每個字都跟故意帶了小勾子一樣,把人勾得心慌意亂。但費瀾只是笑了兩聲,隨即放松的靠在墻上,淡淡道,“你太自來熟了?!?/br>葉令蔚就覺得費瀾這個人奇怪得很,他一會兒冷漠得如同冰川,一會兒和氣得像跟你關系很鐵的模樣,葉令蔚越發的弄不懂這個人了。“別隨便叫人哥哥,知道嗎?”費瀾又補充道,他微微側著頭,眼里有極為淺淡的警告警醒意味,葉令蔚低著頭沒看見。哥哥是能隨便叫的嗎?葉令蔚默默的踹著地上的小石子,看著一顆石子飛出去以后,他開心了,眼尾都揚了起來,他這才有心情回答費瀾的話,“費瀾同學,我跟你很熟嗎?”葉令蔚笑起來,一邊的臉頰有一個梨渦,里面盛的不是單純良善,里邊是狐貍般的狡黠和引誘。“你管我啊?!比~令蔚耀武揚威的回擊費瀾。不管對方是怎樣的人,葉令蔚做人行事的第一大原則:絕不吃虧。費瀾扯了下嘴角,忽然湊近葉令蔚,葉令蔚沒來得及后退,被費瀾用手指重重的推了一下額頭,對方的指尖很涼,戳得人腦門兒疼。“你知道上一個在我面前這么說話的人,是什么下場嗎?”葉令蔚捂著額頭,眨眨眼睛,很是虛假的捧場,“哇哦,好害怕哦......”因為費瀾這個動作,葉令蔚幾乎是立馬就察覺到,他跟費瀾距離的拉近。葉令蔚忽然覺得費瀾還挺厲害的,隨意掌握著跟別人的相處模式,即使他跟自己才認識一天,甚至在昨天下午還差點劍拔弩張。也因為靠得這樣近,葉令蔚才有機會看清楚費瀾的眼神。他雖然說著輕松愉快的話,但他的眼里,沉甸甸的,眼珠是沉默的啞光黑色,像極了海面礁石底下的旋渦。費瀾沒跟葉令蔚計較,他不討厭葉令蔚這么不可一世的混模樣。就如同高臨浩經常在耳邊念叨的,對長得好看的人,人都是會在心里默默的提高對對方的容忍度的,費瀾自認自己也沒有例外。而且今天,費瀾發現葉令蔚的頭發剪短了一點,無辜純然的桃花眼完全無遮無擋的露出來,像小動物一樣的眼睛。小動物,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諒。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