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屏幕，額前的幾縷秀發垂得格外溫順。

不太會弄，半晌沒弄好。他唇抿緊，歪著身子手撐在前面，在某個環節犯了難。

“密碼是什么?！?/br>
車慢慢停下，厲醒川目不斜視，沒說話。

凌意側眼：“說呀?！?/br>
正是紅燈，車停在路口，左邊等的是輛全黑色車身的大趴賽。騎車的男生戴著頭盔，只看身材有點像醒川。

青澀與成熟，有時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

厲醒川看著這輛摩托車：“5803?！?/br>
這幾位數字有些耳熟，凌意輸完才意識到，是惠園小區5號樓803，他們從前租的房子。啞然片刻，他問：“然后呢?！?/br>
綠燈亮起，車繼續開。

“用我的手機打給思昀?！?/br>
從自己手機上找到號碼，凌意用醒川的新手機打過去。幾聲過后，謝思昀疲勞的嗓音在車內響起。

“喂?！?/br>
“是我?！?/br>
“廢話我知道是你?！?/br>
凌意把頭轉向窗外，沉默地數路過的每一輛車。數到第三輛的時候，聽見身旁的人道：“我看到一條新聞?！?/br>
語氣不太尋常。

“嗯？”

“說我私生活混亂，有過很多炮友，你是其中之一?！?/br>
車廂里驟然安靜。

凌意陡然扭頭，愕然地看著他。

厲醒川還在開車，側臉平淡從容。

對面聲調一下子揚起來：“哪家媒體？馬上把鏈接發給我。你不用管了，我去讓法務起訴?！?/br>
“算了，沒證據?！?/br>
“算了？”謝思昀那邊跳起來，“他這是侵害他人名譽！第一你根本沒有什么狗屁炮友，第二咱們倆就是朋友！你少啰嗦，趕緊把新聞鏈接發給我，別以為清者自清，澄清晚了別人還好說，凌意肯定又要誤會?！?/br>
厲醒川的目光轉向凌意，喉間淡淡嗯了一聲：“他不信我?！?/br>
凌意低頭疊著一張紙巾。

“又不信你？我都服了。他這人什么都好，就是腦子不好使?！敝x思昀話鋒陡轉，“以前你好歹還玩玩小老婆，后來大老婆沒了，小老婆也賣了，日子已經夠無——”

“行了?！眳栃汛ǔ谅暣驍?，“掛了?！?/br>
電話猝然掛斷。

車內死寂。

紙巾已經快被疊碎了。

開過一個無人的路口，凌意斂著眸，狀似無意：“什么小老婆啊?！?/br>
厲醒川穩住氣息：“摩托車?！?/br>
“喔?！本o張的身體慢慢松弛。

安靜半晌，就在厲醒川以為這事已經過去了的時候，忽然又聽見凌意柳枝一樣的嗓音。

“那大老婆呢？”

車廂再度死寂。

厲醒川面色極不自然。

摸煙，想起凌意還在車里，放下，撐著窗單手開車。

不出十秒，鈴聲陡然響起，震得車里二人同時一激靈。謝思昀打來的，可能是追問媒體的事。

凌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接嗎？”

厲醒川：“關機?！?/br>
“……”

默然開過好幾個紅綠燈，新手機都被捏出汗了。凌意后背也全是汗，毛衣濕濕的貼在背心。醞釀半晌，終于輕輕開口。

“摩托不是壞了，是賣了？”

厲醒川死扛：“不喜歡了?！?/br>
凌意幽幽：“不喜歡就賣老婆啊?！?/br>
他的嘴真的是很厲害，也很會氣人，厲醒川直接沉默是金。

沒多久開到療養院停車場，漆黑一片里就他們這一輛車。停穩后凌意摘掉安全帶，正要推門，胳膊卻頓了一下。

他背對厲醒川：“其實你不止一輛摩托吧，先買的是大老婆，后來的是小老婆?！?/br>
還糾結呢。

厲醒川：“你說是就是吧?！?/br>
跟病人絆嘴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時已經九點，東西一一搬上去，厲醒川沒去打擾他們母子倆的這段寶貴時間，只在門外等候。葛護士已經對他眼熟，見他來了就主動打招呼。

“怎么這么晚過來，還把凌意也帶過來了?？此萘撕枚?，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什么，他今晚正好有空?！?/br>
往房間里遠遠瞧了一眼，葛護士抱一摞毛巾，語氣酸溜溜的：“以前他來得很勤的，最近好久都不來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會是談戀愛了吧?！?/br>
厲醒川摸到煙，抽出一支，“有可能?！?/br>
煙咬到嘴里。

葛護士馬上忘了自己的問題：“這兒不讓抽煙！”

“我知道?！?/br>
他轉身往樓下走，到一樓才點火。黑夜里火星明明滅滅，煙霧慢慢蒸騰。

這里是郊區，平時就人煙稀少，何況是寒冷的冬日夜晚。

走到院墻根，他反身靠著墻，望著樓上那扇熟悉的窗戶吞云吐霧。自從知道凌素慧在這里以后，每次來探病他都會在這兒抽根煙再走，平復心情。

他對凌素慧的感情很復雜。以前覺得她就像母親厲微的反面，溫柔和善，軟弱可欺。如今再想想，似乎又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保護凌意時那份懾人的膽魄，跟面對吳仕千時的唯唯諾諾大相徑庭，連厲醒川也刮目相看。

夜色濃郁，疏星點點。

比預想中的時間更長，近十點凌意的身影才出現在樓梯口。推開玻璃門，他腳步緩慢地往外走，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才打電話。

兜里手機在震，厲醒川頓了頓，掐滅煙頭，“在你后面?！?/br>
一出聲，凌意發現了他，掛斷電話走過來。

厲醒川背還弓著，腰抵在墻上，“可以走了？”

凌意安靜地走到跟前。跟下車時那種隱隱的雀躍不同，此刻他又開始低頭走路。

墻后有一株茂盛的法梧，枝繁葉茂，樹影遮過整面墻，把兩個人藏在陰影里。

“那幅畫阿姨喜歡嗎?！?/br>
“嗯?！?/br>
剛才見面的時候mama的確很喜歡，很驚喜，愛不釋手地把畫抱在懷里。

手里那截煙頭慢慢轉動，厲醒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