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像他永遠不會知道蘇儀還會用怎樣的方式挑逗折磨他，一步步逼著他走向崩潰的深淵。

顧彥將自己的痛苦隱藏得太深了，本來就不擅長察言觀色的蘇儀理所當然地沒有發現。

然而，恰恰也正是因為顧彥將自己的痛苦隱藏得太深了，所以最終蘇儀還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因為蘇儀漸漸發現，對于各種各樣的欺負和折騰，顧彥的容忍度越來越高了。好幾次蘇儀自己都覺得太過分，顧彥都被他欺負哭了，可是顧彥都默默地忍了下來，沒有像以前那樣事后再狠狠收拾他。

唔……這到底是顧彥的抖M情結加重了呢？還是顧彥顧慮他身體太差不好動手呢？蘇儀苦惱地咬著指尖，有些琢磨不透。

蘇儀當然不會知道，顧彥是懷著怎樣絕望的、沒有明天的心情和他在一起的。

隨時都有可能失去，每一天都是偷來的?？床坏较Ｍ??？床坏轿磥?。

顧彥可以發誓，為了留住蘇儀他真的已經盡力了，畢竟他所能做的只是引誘而非強迫。他曾經想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事到臨頭才發現根本做不到。對于蘇儀的一切惡意揣測和抹黑都是徒勞，他依然是那么喜歡蘇儀，以致于當蘇儀有更好的選擇的時候，他無法強迫他去走一條更艱難的路。

于是他只能絕望地抓緊蘇儀還在身邊的每一天。無論蘇儀怎樣對他都可以，這至少說明蘇儀還在，沒有離開。

（98）

兩個月的暑假很快過去，顧蕭顧彥和蘇儀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顧蕭很高興。終于不會走到哪里都是敬畏躲閃的目光了。

顧彥也很高興。既然蘇儀沒有提出和他分開，那么至少還有一個學期他們可以在一起。

不過最高興的還是蘇儀。因為顧蕭表示他目前情況已經穩定，開學又忙，沒空老是給他復診，所以一口氣扔給了他足夠吃一個月的藥丸！

回到家里，空關了一個月的房子難免有些霉味。顧彥放下行李之后就忙忙碌碌地開窗通風，洗曬被褥，蘇儀跟在他后面幫忙遞遞東西打打雜，忙碌得很歡快。

終于回來啦！不用被顧家姑娘們挨個sao擾啦！不用在顧爺爺和顧大哥面前裝乖啦！不用被三叔公抓去摔打啦！不用擔心顧彥被欺負了也不敢出聲會憋壞啦！自己的地盤，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簡直不能更棒！

看著蘇儀毫不掩飾的高興勁兒，顧彥忍不住有些狐疑。

蘇儀為什么這么高興？離開了顧家，不能再和他喜歡的某個姑娘在一起，他不會覺得難過嗎？就算現在通訊技術發達，微信電話乃至視頻都很方便，但是和真正在一起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難道……顧彥克制不住地會這么想……難道蘇儀并不喜歡他的姐妹們？看蘇儀的樣子，似乎還是更愿意和他在一起？

這其實是顧彥的所有猜測中最接近真相的一次。如果他就此向蘇儀求證，那么此后的所有誤會和波折都將不會發生。

但是顧彥不敢。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絕望，他真的已經怕了。他只知道，如果他問了這個問題，而蘇儀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就連維系著這種表面上的親近都不再可能。

所以顧彥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無比珍惜地享受著只有他和蘇儀的兩人世界?？墒撬麤]有想到，這段他以為可以持續一個學期的寧靜時光，竟然會結束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他們回來之后沒幾天就是開學，迎新期間蘇儀和顧彥都被抓了壯丁。

啊，不對，說蘇儀是壯丁絕對是錯誤的，他只需要坐在開了空調的辦公室里看看書喝喝茶，別的什么都不用做。新來的學妹們只要見了他，自然就會對新的校園生活充滿期待。

顧彥這種才是真正的壯丁，誰讓他人高馬大，長得雖然和蘇儀不能比，但也是剛毅英挺的型男一枚，學妹們一走到他身邊就會覺得手里的行李箱特別重。等到他幫忙提著行李箱樓上樓下跑了四五趟，白色T恤被汗水浸透了緊貼在身上，拎不動箱子的學妹就更多了。

“顧彥！你怎么還在這！快走快走！蘇儀都要被新來的學妹拐走啦！”一個男生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抓著顧彥就走，正是一年前騙了顧彥去和蘇儀切磋，后來被顧彥狠狠收拾了一頓的高飛。

顧彥一手正提著個學妹的行李箱，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皺眉道，“胡說什么呢你！”

“誰胡說了！騙你我是小狗！”高飛急得跳腳，“蘇儀和那小學妹正抱在一起哭呢！大家都看到了！”

顧彥心里咯噔了一下?！澳菍W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就聽蘇儀叫她親親什么的！可親熱了！”高飛一臉看不下去的表情。

不，不是親親，是“秦”。顧彥的心筆直地沉了下去。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拋棄了蘇儀的前女友，姓“秦”。他同樣清楚地記得，蘇儀曾經為了她有多么黯然神傷。

她來了嗎？她來找蘇儀了嗎？

蘇儀……會怎么做？

“哎呀你還發什么呆??！還不快走！”高飛簡直比顧彥還著急，一把奪下顧彥手里的行李箱，塞回給目瞪口呆愣在一旁的小學妹?！皩Σ黄鸢W妹！學長有事！你自己辛苦點！”

“沒關系?！毙聛淼男W妹看著兩位學長狂奔而去，表情有點呆呆的，因為信息量太大了，一時處理不過來。

假設一。蘇儀性別女，是顧彥學長的女朋友。那么為什么另一位學長會擔心她會被另一個小學妹搶走？難道蘇儀學姐是個拉拉？那她根本就不會成為顧彥學長的女朋友了。

所以假設一不成立。由此導出假設二。蘇儀性別男，是顧彥學長的男朋友，并且他同時也喜歡女生。即，蘇儀學長是雙性戀。這可以合理地解釋目前的狀況。

然而，如果假設二成立，又可以由此導出假設三。一般而言，雙性戀在同性關系中通常為攻方，否則容易出現性認知的定位紊亂。即，蘇儀學長是攻。那么相應的，顧彥學長就是受。

——這么高大威猛的顧彥學長竟然是受！小學妹的三觀被顛覆了。

好吧，其實這位小學妹的邏輯不過關。她遺漏了另一種可能——蘇儀性別女，是顧彥的女朋友，雙性戀，也同樣可以合理地解釋目前的狀況。但是這無傷大雅，畢竟她還是直接導出了最接近真相的結論。

然后小學妹一把提起之前無論如何都提不動的行李箱，追著顧彥的背影快步趕去，速度比顧彥也慢不了太多。

不過等她趕到現場的時候，最精彩的部分似乎已經過去了，只能看見一個漂亮女生正低頭擦著眼淚，一個漂亮男生默默地給她遞著紙巾。

圍觀群眾紛紛表示你來的太晚了真是太遺憾。什么叫做“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什么叫做“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只要看他們兩個你就知道了。那樣長久的凝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