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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就能看到他從左肩穿到右臂的固定護具,顯得他每個動作都更加費力。洛銘想起上次觸目驚心的瞬間,心里被揪得一陣疼。杜清劭都沒反應過來,視野里就多了雙修長的手。他抬頭,見洛銘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懸在空中。兩人對視了幾秒,他狹長的鳳眼竟然泛出一圈細紅,慌亂地收回手,小聲說:“算了,鞋帶還是你自己系舒服?!?/br>“你擔心我?”杜清劭也撇開眼神,低頭抽緊鞋帶,“老師,這時候你應該擺出教練的樣子鼓勵我。這個不需要我教你吧?”“嗯……”他被看穿了心思,語焉不詳地嘟噥了聲。杜清劭聞言笑著搖頭,完成手頭最后一個動作,搭住他柔軟的發絲,無奈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縱容:“那就把眼睛閉上,數兩百四十秒,等我回來?!?/br>說完,他活動了下手腕,往場邊走去。馬上要輪到他了。“等等,”洛銘被揉得發蒙,回過神看到場上的記分牌,鼓起勇氣叫住了他。像是刻意算好了距離,轉身瞬間兩人額頭幾乎碰上了。“我不怕,也不會閉眼?!驗槭悄愕谋荣??!?/br>那是他第一次主動和人靠得那么近,雖然嘴上說著不擔心,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很好,我就在等你的這句話?!倍徘遨繘]有讓步,勾住他胸前窄黑的細領帶,一把往身邊扯過來。兩人溫熱的額頭相碰,碰碰亂跳的心臟也僅有一線之隔。他還嫌不夠,又攬住他的后頸,偏了下頭,就著他發紅的耳廓緩緩閉上雙眸:“老師,今天我會讓你聽到我的心跳?!?/br>洛銘像是被他的肢體動作鎖死在原地,只剩從脖頸到耳廓的紅暈在答話。身后計分板隨著衛冕冠軍冰室永川的表演而不停刷新,很快反超杜清劭短節目微弱的優勢,以幾乎破紀錄的分數直逼頂峰。而他們依舊安靜地貼著額頭,感受彼此的呼吸聲和頻率。就連現場的錄像儀都悄悄轉向了他們,未經許可便將兩人的祝福毫無保留地記錄下來,投向世界各地的電視屏幕。正文第57章可以讓我靠會嗎?冰室永川最終以自由滑206.12,總分310.75的高分把最后的懸念留給了杜清劭。從媒體口中眾說紛紜的隕落天才少年到如今站在總決賽上向金牌發起沖擊的選手,他只用一天時間就交出了完美的答卷,著實驚艷了眾人。賽場上鴉雀無聲,似乎都在期待他的表演。聽到場上的報幕,杜清劭才舍得放開洛銘,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往冰場走去。與往常不同的是,上場前他還特地單膝跪地,用受傷的右手摸了摸冰面。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四分鐘撐下來。這是他對自己最低的要求。在眾人的期待和擔憂中,音樂拉開比賽序幕。杜清劭站在冰面中央,抬頭的第一眼還是精準地投向場外的編舞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秒,才整理好情緒開始比賽。天賦異稟年少成名的鋼琴家突然聽力衰弱,又何嘗不照應他此刻的心境。作曲者內心的哀慟并非壯士遲暮的感慨,而是新生之物未經世界就被扼殺于起點的不甘。它與其他悲涼壯闊的傳世之曲相比,更突顯出一種少年意氣風發,如野草般野蠻生長的青春感。這正是杜清劭身上最不缺的東西。從沉重的慢板到舒緩柔和的音樂,他的身體隨著配樂自如地傾斜跳躍,就連用刃深淺和力道都隨著音樂情緒有了細微的變化,在冰上留下一串串清晰的痕跡。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的跳躍不再是懸于頭頂千鈞一發的利刃,是決定成敗的技術動作,而是變成了表演的一部分,毫不突兀地融入舞蹈。刀刃在冰面上劃過的聲音就像春陽化雪,能聽到行云流水的滑行痕跡;屋頂的燈光落下,將他與冰面裹在其中,散發著溫潤的玉色。洛銘站在場邊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不僅僅是表演,更是比賽,一場決定成敗的總決賽。杜清劭的表演風格確實非常冷靜。這種冷靜并非指情緒單薄,而是像受上天眷顧的孩子,比普通人多了一倍的時間,可以不疾不徐地將每個動作舒展到分鐘的最后一微秒。這就是他在演出中不經意透露出的巨大安全感,僅僅因為他是杜清劭,就永遠都不會失誤。恍惚間音樂進入自我叩問的第二樂章副部,杜清劭順勢滑到場邊,單手按著心臟,用他教的手語隔空起舞。“我愿將今生奉獻給音樂”,這是原本舞蹈傳遞的信息,可他竟在此刻擅自改了動作,將音樂換成了眼前的“你”,掌心微微一側,隔著幾米遠的空氣撫弄過他的下巴。幾萬雙眼睛跟著看過來,雖然知道他們可能看不懂其中暗藏的玄機,洛銘還是害羞地低下頭,就差沒把腦袋埋進手里的衣服了。這就是他送給自己的心跳聲嗎……然而還沒有結束,隨著逐漸激昂的樂聲,杜清劭回到冰場中央旋轉,在完成第一個旋轉姿態后突然起身,往前跨小半步,變換支撐腿以左內刃逆時針旋轉,身體后折用左手提右腳冰刀。轉速很快因為身體收緊而加速,而下一秒,他直接單手將冰刀提過了頭頂!是變換難度姿態的水滴形貝爾曼,一個極其考驗柔韌性和腰腹力量,甚至連女單都不一定能完成的旋轉,竟然被他做出來了!這兩套節目,他不知道還要帶給觀眾多少驚喜,就連四座都忘記了掌聲。受傷的右手始終沒有抬起,還能透過衣服清楚看到他后背纏著的綁帶。燈光落在他身上,隔開了外界的喧囂紛擾,仿佛那塊凹陷的骨頭下隨時會抽出一道豐滿的羽翼,連同耀眼的銀色考斯騰化成一尊絕美的冰上維納斯。旋轉結束的瞬間,主旋律再次響起,少年也不再迷惘哀傷,腳下的每一道轍印都力冰面,對命運發起最后的戰書。不到水窮處,不知貝多芬。杜清劭其實已經疼得快要堅持不住,但越是疼,他就越是能表達出心中的所想。古往今來,沒有人會嘲笑戰死沙場的戰士,那么今天,這塊冰就是他的戰場。只要不死,就沒理由躺下。比賽最后以他的跪滑收尾,聽到配樂結束的瞬間,杜清劭懸著的心終于落地,用掌心摸了下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