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暗涌

    

    前一天的風波過后，表面上，似乎什幺都沒有發生。

    索嵐依舊在大議院純白無暇的建筑中白日宣yin。吳哲下獄是他親自簽署的命令，但才不過24個小時過去，他便似乎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般。走私毒品原本應該是加緊查辦的大案。但唐亦卿，耐人尋味的將呈上去的卷宗放在了一邊。

    他什幺都沒有做，只是沒有立刻簽字而已。不代表不會簽，也不一定會拖很久，仲裁總是很忙的，一件事情如果需要多考慮一陣子的話，也沒有人可以怪責于他。大概索嵐是有資格催他一下的，可是索嵐偏偏沒有那幺做。

    而另一方面，相關的另一個嫌疑人慕川還好端端的在將軍府養傷。雖然慕清容對這件事保持了沉默與中立的態度，但大概除了索嵐，也沒有別的人敢去由荷槍實彈的衛隊保護的將軍府抓捕嫌疑人。當然也許索嵐是有這個膽量與能力的，但他依然沒有那幺做。

    楊錚也猜不透索嵐的心思，他的性格，一向是極有分寸的。有些事情，索嵐不說，他便不會去問。在這表面平靜實則波濤洶涌的政界，拿捏分寸，也是極其重要的生存本領。而此時此刻，盡管他內心焦急萬分，也是一丁點都不會表現出來的。

    而在這個時候，將軍府內卻是一片狼藉。

    前一天晚上慕川睡到深夜突然醒來，獨自一人在小客廳喝酒。他喝太多了，后來干脆整個人倒在了酒柜上，將酒架上那些昂貴的伏特加都撞了下來，碎片與酒液撒了一地。當然撞碎多少酒慕清容是不在意的。問題是穿著拖鞋還喝的醉醺醺的慕川劃倒在了那些玻璃渣上面，他的手臂和腿都劃傷了，連腳腕也有些扭到。所以將軍府整個后半夜都在忙碌折騰著為他收場。慕清容親自替醉貓一樣的侄子清洗了身體并且包扎好傷口，再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哄睡著。

    這個時候他還睡著，也許是前一天晚上鬧累了，也許是傷口還沒有愈合完全。此時的慕川面色蒼白，閉目躺在白色的棉被與枕頭之間，看上去無比虛弱。又讓慕清容想起多年前昏迷不醒的慕容安，還有那個小小的孩子，楊鉉。

    生命于指尖流逝的時候，總是脆弱的。他這一生為權勢實在已經失去了太多。所以剩下的，必須不惜代價的守護。

    索嵐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他，至于慕川走私地獄火的事情，原本也不是小事。但卻沒辦法在這個時候詢問慕川。他還是決定先去與唐亦卿談談。他前一天晚上才與唐亦卿通過電話。但有些事情，不當面說是說不清楚的。

    他曾經發誓要守護這個孩子，如同守護他兄長生命的延續，他必然會遵守自己的誓言。至死方休。

    他關上了慕川臥室的門，離開了將軍府。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關門的輕微聲響之后，原本應該熟睡的慕川從床上跳了起來。穿著單薄的白色睡衣站在窗簾后面，看著他的車子開出將軍府，之后，他拿起了床頭的座機聽筒，撥打了一個號碼。

    “墨染，我的地獄火已經處理完畢了嗎？”

    他側耳傾聽對方的答復，俊美的臉上露出了天真與邪意融合在一起的詭秘笑容。

    “很好，你做的非常好。沒關系的，不用擔心吳哲，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o:p>

    暗藏的棋子終于開始發揮作用，在看不見的地方，帝國的齒輪緩緩轉動著。慕川滿足的嘆了一口氣，趴在了自己的床上，這一次，是真的心無旁騖的陷入了夢鄉。

    

    慕川某些時候是有些沒心沒肺的。他知道慕清容會為了他的事情交涉?？傊退阋幚?，因為涉案的是陸軍總司令慕川本人，軍方一定會爭取到參與調查和審判的權力的。這個參與度到底有多深，就要看三權之間相互博弈的結果。

    雖然這種做法與帝國三權分治的政治理念以及法律精神是相違背的，可以說根本就是違規的行為。但權力這種東西，無論在制度上的分配制衡有多幺清楚，只要執行的依然是人類，便有許多活動的余地。

    他昨晚刻意發瘋傷害自己，就是為了要讓慕清容心疼。只要慕清容開始心疼他，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他是這幺想的，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擔心吳哲的事情。作為他的合伙人，他并不覺得吳哲會有什幺事情，即使暫時被公法庭附屬監獄扣留著，也沒什幺問題。

    慕川并不知道，在這樣一個由權力擺布的帝國，沒有任何人是安全的。作為公民的索嵐可以憑個人意愿將他帶去私下用刑。而在公法庭的系統，自然，也會有人因為喜好的緣故對吳哲動手。盡管吳家與軍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第三帝國的權力層站著的人實在太多了，牽制多到一定程度，特權就不再是萬能的通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