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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頭空了,偌大的房間只剩他一個。這是他第二次進到秦冕家里,跟男主人睡完一覺都沒撞見印象中的男孩。隔壁臥室的衣櫥也只零星掛著兩件白T,廁所的洗漱臺上沒有第二套杯子和牙具,怎么看都不像還有別人常住的模樣。抱著僥幸,他當然也希望那個男孩跟秦冕只沾rou體,可半個鞋柜的球鞋讓人無法自欺。轉念一想,狡兔三窟,秦冕又怎會把自己帶回他跟別人經營的家里?白鹿嘗過被人背叛的滋味,清晰得紋絲入里,他每次回想起來都喘不過氣。腦海中適時跳出一幀反胃的畫面。上邊的男人頭發花白,下面的那個被扭曲地綁成一顆粽子。白鹿扶額,干嘔一聲。自己終究,還是成了這樣可惡的人。明知不可有的丑陋欲望,如同此刻不肯消停的身體疼痛,反復提醒他,他所期待的東西遠不止是昨晚一個晚上。尤其在得到那人一次之后,食髓知味,這種念頭,就更顯得危險。秦冕是‘白鹿鳴歲月’里最后一個閃光點,是他伸手不及的那片耀眼星辰。他曾想要他,一次也好。而如今要到了,卻仿佛執念更甚。他是那個獨自走過無數黑夜行將渴死的旅人,而秦冕能給的,不過是一口杯水車薪的鴆酒。手機在枕頭邊嗡嗡兩聲,白鹿本不想理會,又擔心來自高揚或者爺爺,不得不艱難翻了個身,笨拙得像條粘鍋的咸魚。原來是秦蔚發來兩條信息,一條文字,一條語音。文字有好幾排,他告訴白鹿自己今晚回國,等忙完這兩天就過來找他。語音倒是簡短,就兩秒。“鹿鳴,我好想你?!?/br>第三十三章我正好缺一個司機秦蔚站在接機口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剛掏出手機就接到司機電話。對方道歉說路上擁堵,車才剛開進停車場。秦蔚并不在意,將隨身的小挎包往肩上一挎,“不著急,你找車位,我出來找你?!?/br>手機上不知何時多出條未讀信息,秦蔚欣喜點進去,果然是白鹿。白鹿說,歡迎回來,好好休息。嘴角的笑意不脛而走,秦蔚剛想撥個電話,就被人從后邊扯住挎包,整個人原地狠一趔趄。“不說個再見就走???虧我還在傳送帶等你半天。你該不是能隱身吧,什么時候偷偷取走箱子的?”杜芷若手里空空,連上機前隨身的小拖箱都不見。秦蔚視線越過她頭頂,一眼就對上五米開外的杜覃生。杜覃生推著滿載的行李車,四目相接瞬間,還分出只左手作了個向下的拇指。秦蔚收回視線,大度地將自己的包從杜芷若手中扒出來,“大家都在同一個城市呼吸同一片霧霾,有什么好再見的。趕緊放開我,不然我司機等著急了?!?/br>杜芷若知道杜覃生在場,秦蔚不愿多留,也就乖乖撒手,壓低聲音時語氣仍然歡快,“那過兩天見啊?!?/br>不待秦蔚問她‘過兩天’是什么意思,杜覃生已經走過來,推車一角直接懟上秦蔚褲腿,“好狗不擋路?!?/br>可惜秦蔚并沒因此添多情緒,只條件反射后退一步,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毫無快意。兩人圈子交集不少,雖然白鹿不說,秦蔚也輕易打聽到杜覃生在會所打人的事情。他腹誹狗改不了吃屎,這人本性就渣,就算杜芷若再替他洗白,都不值得同情。秦蔚抬腳以鞋底踩住推車,眼風不甘示弱,“不敢咬人的狗才喜歡叫?!?/br>杜覃生脾氣火爆幾乎一瞬即燃,將將把推車往旁邊一甩,就被杜芷若扯住袖子制止。她以小巧的身體夾在兩人之間,背對秦蔚,指著杜覃生,瞪大眼睛故作兇狀,“剛才你可跟我保證過,不惹事!”杜覃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握住女孩手指,翻著白眼將她的手從自己面前拿開,“打個招呼而已,我沒惹事?!?/br>秦蔚無心戀戰,當即轉身要走??蓜傓D頭就聽見杜覃生欠揍的聲音,“去找白鹿鳴是吧?!痹購倪@張嘴里聽見白鹿的名字,秦蔚眼尾一顫,不覺牙槽都咬緊。他回頭,杜覃生恰好抬高下頜,短暫的目光交鋒將氣氛生生掀高一個溫度。對方臉上古怪的優越感,竟捎著點勝利者的嘲諷意味,簡直莫名其妙。秦蔚很快失去耐心,“你不配叫他的名字?!?/br>杜覃生突然笑了,笑容像綿里藏針,“你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學弟?他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边@人難得好生說話,秦蔚卻一點都欣慰不起來。他并不相信杜覃生知道白鹿離校后的遭遇,可又隱約覺得他的確知道點東西,“你聽說什么了?”杜覃生虛著眼睛故意擠出副惱人的嘴臉,“我聽到的東西你可不一定知道,我憑什么告訴你?”“呵。想虛張聲勢就省省,白鹿現在是我的人,你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他?!?/br>杜芷若暈乎半天,總算聽明白一句。她詫異盯著秦蔚的臉,對方臉上少見的鄭重表情使她此刻竟不敢多問。杜覃生卻聽笑,“你的人?隨便玩玩兒得了?!彼p易擠開礙事的杜芷若,一把上前扣住秦蔚肩膀,“大爺我今天心情好,多送你一句話。那個老男人口味可重得很,床上花樣比我還多。白鹿鳴受得了他,也真是個天生的賤貨?!彼扉L脖子,嘴巴幾乎碰到秦蔚耳朵。話音剛落,秦蔚就推開他,一臉毫不掩飾的嫌棄,“我不在乎他從前經歷過什么,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他?!?/br>“你特么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杜覃生一點不愿意吃虧,也反手狠推他兩掌,“傻逼吧!他身邊根本就不差你!”杜覃生不再解釋,掛著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轉身去推行李。擦肩而過還毫不客氣撞他一肩膀,“雖然當年的白鹿鳴土得掉渣,不過以他現在的姿色,還真想好好在床上玩兒死他?!?/br>白鹿接連消失兩天,其間只發了條信息,說合同中的約定想重新考慮。秦冕半分鐘內回撥電話對方就已關機。秦蔚回國第二天也忙得腳不沾地,第三天正好是圣誕前夕,他雖跟白鹿說過頭兩天事多,可又非常想給對方一個驚喜。趁著飯前一小時空檔,終究沒忍住跑去會所找他。抱著束巨大又笨拙的鮮花在大廳轉悠兩圈,才被人事告知對方已經請假。來不及摸清楚白鹿為什么請假,就被秦夫人以家庭聚餐為由催促回了家。秦夫人結婚后再沒工作過,年輕時候長袖善舞,一副好身材硬生生保持了三十年。她平日愛穿旗袍,黑亮長發在腦袋一側束成云髻,心情好時還會插個香木鳳釵。側臉從顴骨到下頜都與小兒子及其相似,不過卦相更偏雅致溫和。妝容淺淡,全身只項上掛一條玉觀音,再無多余飾品。完全不似刻板印象中珠光寶氣的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