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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大夏朝政一直由執掌重兵的太尉莊薪火與門閥世家的丞相澹臺榮焉把持??善珒杉矣植缓?,成日里明爭暗斗、權力傾軋。那幾年,奚行檢的爹娘有意疏遠了與莊家的往來,甚至干脆全家低調地搬離京城。就連奚行儉心懷熱血想要出仕為官,他父親都一度死活不讓。“你聽話。莊氏一族如今太過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如此下去很難有什么好結果,咱家躲得遠些,才能確保不受到牽連?!?/br>奚家搬去的是個偏遠小地方,懂文會墨的人不多。而他年輕、平易又好親近,漸漸就開始有百姓求他幫忙。從書寫春聯、信件,到替人寫冤屈訴狀,等到奚行檢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連訟師和查案的事情都干了不少。小地方遠離繁華京畿,他也算是見到了另一種民生。看到許多人淳樸、勤懇,想要自食其力,但世間太多冤屈困苦。在外幾年,奚行檢覺得他還是得出來做官。哪怕一己之力微弱,哪怕在這渾濁世道里踟躕難行。但凡能有一點用處,但凡能護著一城一民。于是不顧爹娘反對,錦裕二年他還是參加了科舉,一舉中第奪得頭籌。進大理寺后,奚行檢才知道,他的文采雖無人能比,殿試答辯卻未必最佳。最后是太尉莊薪火直接越過皇帝揮筆欽點,他才成了當年狀元。這層親緣關系,這個狀元頭銜,讓他被打上了“莊黨”烙印。百口莫辯。那就干脆不解釋了,只顧埋頭好好做事。此后,他雖兩袖清風、為官正直,始終免不了背后被人指點議論。在大理寺,莊氏一族逐漸不滿他秉公辦案、六親不認,死對頭澹臺氏又把他看做靶子百般尋釁,加之他自己又是不怕死愛得罪人的性子,入仕的第一年過得可謂是刀光劍影、雞飛狗跳。錦裕二年深秋,北漠大軍進犯北疆。當時朝中無人知道,那竟會是政局翻天覆地的開端。初冬,太尉莊薪火率大軍出征,隔年春末,莊氏全族只剩莊青瞿一人回來。半年后,澹臺家通敵叛國、聯手北漠陷害莊氏證據確鑿,百年門閥亦就此轟然傾塌。錦裕三年,兩大世家覆滅,皇帝拿回實權。清算兩族余黨,奚行檢赫然列在“莊氏朋黨”名單前排。很是無奈。他出仕為官,從不曾想要平步青云。只為普普通通做一個大夏的骨鯁之臣,為百姓切切實實做些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難。那年,所有人都以為這個錦裕二年的年輕狀元郎即將隕落。結果卻是錦裕帝查了半年,查明了奚行檢和莊氏一族并無太多往來,官復原職。有人不服,去跟皇帝理論,說當年莊薪火如何如何把持超綱飛揚跋扈,家人親眷不勸阻皆是不忠。錦裕帝:“若你這么說,先帝與朕豈不更是罪大惡極?!?/br>“先帝與朕,多年屈于兩族yin威之下,許多事情明知不對、明知不可,卻無力回天?!?/br>當朝天子比奚行儉還小兩歲,但奚行儉真心佩服他,深覺此人可能便是他追隨一生的明主。后來十年,越發篤定。可即便是圣明君主,一路走來也是荊棘崎嶇。再加上泱泱大夏積貧積弱了上百年,想要它重回盛世中興,路途上也不可能沒有爭端與犧牲。奚行檢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那犧牲中的一個。但他早已有了覺悟。宮門口,奚行檢取下了腰間一對紅蝶玉佩,分別給了兩位好友各自一只。“萬一?!?/br>“萬一我有什么事,權當給你二人留做個念想?!?/br>……黃昏時分,皇宮大門落鎖。奚行檢進去以后,朱紅的大門就此緊閉起來。徐子真手里拿著半塊蝴蝶玉佩,難過地望著夕陽下越發沉暗的宮門。“這可是奚卿母親的遺物啊?!?/br>裴翳:“徐卿別急?!?/br>“不會有事,回得來?!?/br>徐子真抹了抹發紅的眼眶:“你倒是篤定?!?/br>裴翳垂眸:“大夏天子有德,忠良良將有能者受用可發揮長才建功立業,明君絕對沒有棄用誅殺正直良臣的道理?!?/br>徐子真:“可又不是天子傳召奚卿,是嵐王傳召!”裴翳:“嵐王同樣不會濫殺無辜?!?/br>徐子真:“裴公子可不要把莊青瞿想得太好!”裴翳:“徐卿才是不要把人想得太壞,這都四個月了,日日謠傳嵐王反,說是已做好龍袍玉帶、盔甲武器,說得有鼻子有眼?!?/br>“結果呢?你們陛下自己也說了嵐王不會反?!?/br>徐子真:“陛下他許是受了嵐王蒙蔽!”裴翳眸子深灰,看向徐子真。“你與奚卿,既都認定當朝錦裕帝乃是值得你二人以性命回護的圣明天子,試問圣明天子又哪有如此容易受人蒙蔽?”“……”“皇帝不會被騙,嵐王亦不會反。你們成日里總說嵐王順他者昌逆他者亡??晌覅s看他屢次揚言要殺荀長、要殺師律,終也是僅貶斥邊關。并非全不講理?!?/br>徐子真:“裴公子你今日是怎么了,倒替那莊青瞿說起話來?”裴翳:“有感而發罷了?!?/br>他垂眸,灰色眸子望向天邊逐漸暗淡的晚霞。“聽聞故國瀛洲,又有戰亂?!?/br>“裴翳這些年……越是在大夏久了,越是覺得你們中原許多人在與我瀛洲見到的很是不同?!?/br>“在大夏,奚卿也好,嵐王也罷。天子也好,尋常百姓也罷?!?/br>“人人心中似是皆執守一些道理,與外族不同。我亦說不清,只知在大夏無論天子還是嵐王都不至構陷迫害忠良?!?/br>徐子真:你一個瀛洲人,倒是比誰都懂大夏了!可裴翳這人看事幾乎次次都準。徐子真自也希望他這次同樣能準,奚卿此番能平安歸來。晚上,天邊下起小雪。兩人于宮門寒風中靜靜等了兩個時辰。徐子真中間匆匆跑去西市,不久又回來了,買了兩只烤紅薯,兩個人就在宮門口吃烤紅薯。吃完之際,趁著夜幕,宮門旁邊角門開了出來一個身著官服身形修長之人。徐子真:“啊啊啊??!奚卿!”“太好了太好了,沒事就好!”奚行檢有些搖搖晃晃。徐子真:“這!奚卿你不是被嵐王打板子了吧?”奚行檢搖頭:“沒?!?/br>徐子真:“那為何如此失魂落魄?”他忍不住去扶,奚卿此刻很有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宛如夜游無常。奚行檢:“今日嵐王傳召,陛下也在?!?/br>徐子真:“什么?”“在楚微宮,兩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