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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酒?!?/br>“荔枝酒?”聞燈不客氣地拔開酒塞,倒出小半杯,抿了一口,面露喜色,“味道不錯!”“那就來走一個?!北鄙n望羲拿起酒杯。這食肆的菜亦不錯,水煮牛rou辣得恰到好處,姜爆鴨絲嫩滑,糖醋排骨甜而不膩,素炒爽口。聞燈一邊喝酒,一邊吃菜。北蒼望羲看著他,笑道:“小姑娘,你酒量不錯啊?!?/br>“那是自然?!甭劅裘忌乙惶?,向他舉杯,“這些菜也挺下酒?!?/br>北蒼望羲同聞燈碰杯,飲盡杯中酒后,感慨說道:“和你認識真好,上一個能陪酒喝酒的朋友,早死了?!?/br>“死了?”聞燈一怔。“人皆有一死——他是喜喪,清凈境,但也活了一百五十歲?!北鄙n望羲道。“嚯,忘年交?!?/br>兩人喝了一些荔枝酒,又讓店小二送來幾壇梅酒、柑橘酒以及桑葚酒。矮矮的酒架被酒壇堆得滿滿當當,聞燈將吃空的菜盤收了收,問北蒼望羲:“北蒼,你會打牌嗎?長牌?!?/br>“這是自然?!北鄙n望羲點頭,神情理所當然。聞燈一喜,立刻掏出一副長牌。他忽然覺得和北蒼望羲單獨吃飯的決定做得很對,若有程復驚和諶寒年在場,他肯定得收著,沒法這般暢快自在。兩人便打起了牌,誰輸誰喝酒。起初,聞燈以為如北蒼望羲這樣高居凌云榜的修行者,牌技自是未經如何磨練的,孰料打了五把,他就贏了一把。又打五把,兩勝三輸。再來五把,仍是輸局多。聞燈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而對面的北蒼望羲,卻是輕描淡寫一笑。“血戰到底!”聞燈怒了,一拍桌案,對北蒼望羲說道。此言一出,兩人當真戰到了底。時間不緊不慢流逝,仿佛墨汁落入天空,將天色一點點染黑,直至一片深沉色。陰云依舊漂浮在蒼穹上,而食肆的酒幾乎被搬空,店小二和掌柜站在包房門外,真摯誠懇地對桌前兩人說,今日打烊了,下次再招待兩位客官。——他們在這里,從中午坐到了深夜,已是最后一桌客人。聞燈一口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他勝了兩百零七局,而北蒼望羲勝了四百五十三局,他表情很臭。北蒼望羲起身去找掌柜的結賬,和聞燈一起走出食肆。夜里風大,晚風將聞燈的衣裙和頭發都掀起來,整個人似要被吹飛。北蒼望羲見了,有些擔心道:“我送你回去?”“不需要?!甭劅裘鏌o表情。“真不用?”北蒼望羲問。聞燈抬起手,手背朝外,向他擺了擺:“你走吧,你贏了我那么多,我不想看見你?!?/br>“咱們又沒打錢!”北蒼望羲甚為不解。聞燈幽怨地看著他,再度擺了擺手:“走走走?!?/br>“你是不是喝醉了???”北蒼望羲又問。“沒有?!甭劅敉χ北?,說道。北蒼望羲道了聲“行吧”,朝外走了兩步后,停下轉身,對聞燈說:“如果有事,就用鈴鐺通知我?!?/br>聞燈第三次朝他擺手。北蒼望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聞燈從食肆門口離開,登上東山,走了一段距離后,坐到山道旁的歇腳石上,掏出步絳玄給的那瓶解酒丹。他將小瓶往手里一倒,也沒數多少粒,直接服下。過了好一陣,盤旋在腦中的醺意仍然未散,他便把余下的丹藥都服下。可仍是無用,他又在歇腳石上坐了一陣,蹭的一聲起身,繼續朝著山上走。這人走上山道后,步伐又變得慢吞吞,遇見岔道,全憑感覺選擇。山道上燈火闌珊,晚風肆意吹拂,將梅瓣卷得到處都是,不知過了多久,聞燈來到一座寺廟前。寺廟大門緊閉,但廟內仍燃著燭和香,檀木得味道甚濃。聞燈抬眼盯了這扇門許久,坐到石階上,掏出玉笛,吹奏起來。柴可夫斯基浪漫曲第五首。他拿到這支玉笛時,吹奏的第一首曲子。一首哀傷的、激烈的、悠遠深長的浪漫曲。但一曲尚未奏完,垂低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影子。影子是細細的一個長條,兩條“手”從兩側伸出來,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緊接著,是一個冷沉的聲音,喊道:“聞書洛?!?/br>聞燈抬頭。視線中站了一個身穿絳紅衣衫的男子,眉目英俊,眸光清冷。“步小玄?”聞燈放下玉笛,歪了歪頭,“你怎么在這里?”“這話該我問你?!辈浇{玄道。說完他蹙起眉,看向聞燈的目光中出現了流露出nongnong的不贊同。而聞燈坐在石階上,自下而上定定凝視著他,眼眸清亮。聞燈看了步絳玄片刻,伸出手,朝他晃了晃。——拉他起來的意思。這手不僅晃,還晃得越來越快。步絳玄薄唇一抿,上前一步,從這人的瞎晃中將手抓住,將他一把拉起。聞燈卻在站起來的一刻犯起了懶,順勢向前,將身一傾,下巴掛在步絳玄的肩膀上。酒香和梅香混雜著撲向步絳玄,他后背一僵,下意識要伸手把人推開,但聞燈似要摔倒一般,往側方滑了一下,他的動作立刻變成扶。他依然僵硬著,連帶說話的語氣,也染上幾分不自然:“給你的解酒藥,沒吃?”“前段時間分了一小瓶給徒師姐,剩下的小瓶剛才吃完了,可是似乎沒有效果?!甭劅粽痉€了,重新將下頜掛上步絳玄的肩膀,晃著腦袋,慢條斯理說道,“是不是過期了?”聞燈語氣還有點兒埋怨。這一刻,一絲別樣的氣息鉆進步絳玄鼻間。他分別出是誰的氣息,斂低眸光,眼睫一連顫動數次,道:“和你一起喝酒的人是北蒼望羲?!?/br>“你別提他!聽見這個名字我就來氣!”聞燈抬起手,胡亂地打了步絳玄幾下。步絳玄再一次抿唇。他抓住聞燈亂拍的手臂,將這人的腰虛虛一扶,帶他來到寺廟中。仍是白日里的那個庭院。千年的梅樹立在東面,素白的梅瓣在虛空中紛撒。步絳玄將聞燈安置在樹下的石凳上,走到庭院另一側,打算從井中打一些水給聞燈。“我要練習牌技,我一定要把北蒼那狗東西打趴下!”聞燈突然憤怒說道。步絳玄聽見這話,面無表情,腳步不停。下一刻,他身后傳出倒水的聲音。步絳玄生出一種異于尋常的預感,說不上好,亦說不上不好,轉身一看——聞燈坐到了石桌上,左手拿著那個茶杯,右手拿著一壇酒,正往里倒。從酒壇的模樣和從中飄出的味道能夠辨別出,是秋會第一日他抱回來的那壇靈酒。酒名塵夢,飲下之后,會喜歡上第一眼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