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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前還叫囂著的、撕扯著他神經與五臟六腑的戾氣,在這一瞬盡數消退。燕淮默念著這個下意識間低喃出口的稱謂,置身于冷冽黑暗的冬夜中,心尖軟燙得一塌糊涂。26我就在這里生根了寧初的目光凝住,定在他的臉上,慢吞吞地說:“……不要叫我寶寶?!?/br>會讓他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恍惚間就下意識地想要靠近。“好的寶寶?!毖嗷礋o奈地笑笑,幫他把衣服拉鏈拉上去一些,“等你有力氣了之后再生氣吧,公平點,我拿你沒辦法,現在你也拿我沒辦法,咱們扯平了?!?/br>視線都似乎能被冷風吹得僵住,寧初看了面前的人好一會兒,又慢慢移上來,定在路旁的車身上。嗓子干啞得厲害:“你自己開車來的?”“嗯,想快點找到你?!?/br>燕淮握了一下那雙冰冷的手,起身彎著腰,勾著寧初的腿窩,將人輕松地橫抱起來,放在懷里顛實抱緊一些:“去車里說,你吹太久的風了?!?/br>被抱進后座坐下,車廂里的暖氣一刺激,寧初才猝不及防地咳嗽幾聲,回過神來時,手指已經搭在了燕淮的臂彎里,身體不自覺地往里靠。果然人不管再怎么適應寒冷,總歸都是渴望溫暖的嗎?他怔愣地看了眼被他攥出的衣袖褶皺,低聲又問了遍:“你自己開車來的?”“嗯,對?!毖嗷纯粗?。“……可你喝了酒,兩杯,這算酒駕……”那場車禍沒給你個教訓嗎?都那么慘烈了,居然敢酒駕?還想再撞一次頭?燕淮似乎噎了一下,沒料到他這個時候還能動腦子,輕聲解釋:“他們進行交通管制了,路上沒有車和人在我前面,撞不到的?!?/br>寧初抿緊了唇。“……明天就抄交通法規,寫道歉信到交警部門,這下行了吧?”那倒也不必,寧初垂眸咳嗽:“撞到小花小草也是不好的?!?/br>尼瑪!“……明天就捐款給規劃局搞綠化!壯大小花小草!”燕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這么有耐心。寧初嘆了口氣,又咳了幾聲,被燕淮用車里常備的毛巾裹得嚴嚴實實,暖氣蒸著,企圖從表皮滲進體內,卻被扎了根的寒氣負隅抵抗,兩者相撞,身體忽冷忽熱的,難受得緊。他把頭靠在后座,神情終于從怔怔的面無表情變成了疲憊,問:“那你現在怎么還不開車走?”“等小王過來,”燕淮將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慢慢摩擦,卻還是弄不出什么溫度,像是握著塊冷玉,“你在車上,我不敢喝了酒開?!?/br>他的言下之意沒說出來,寧初心里卻聽得清楚。但他已經出過一次車禍了。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只是沒有抽回手:“你也有不敢的時候啊……隨便你開不開吧,反正我本來打算在這里坐一晚上的?!?/br>燕淮眉頭蹙緊:“為什么?發生什么事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幫不了我,”身體一在這樣暖和的環境里放松下來,體內那些疼痛就顯得更加難以忍受,寧初把身子縮成一團,喃喃道:“但你沒讓我在這里坐一晚上……”“……雖然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阻擋了他變成一個麻木無情的人,寧初無奈地笑笑:“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今晚這事,你就別打破砂鍋問到底了?!?/br>他在燕淮開口前又補充一句:“交往除外?!?/br>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有些過于自信和托大了,除了交往,他都不知道能滿足燕淮什么要求。但他腦子現在這么混亂,根本無法做那么大的決定。仔細想想,他似乎都不太了解這個人,不清楚這個人心里想要的、在意的東西有哪些,年少的感情很美好,少有的時間都在歡笑擁抱,也少了許多深入了解的機會。而現在卻又已經沒那種去深入了解對方的勇氣和精力了。“說一個我能做到的吧,不然作廢?!苯裢硪呀泬蜃屓诵睦涞牧?,他決定在燕淮這兒就破罐子破摔,任性一下:“要很簡單的?!?/br>誰知燕淮立刻就說:“還真有一個?!?/br>“什么?”從他衣兜里掏出快要斷電的手機摁亮,點開未接來電,燕淮把手機舉到寧初蒼白的臉頰前,盯著他開口:“以后我打的電話,你都要接?!?/br>就這?就這?寧初眨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有這個?”“只有這個?!毖嗷礋o聲地嘆氣,“這個你能做到就很不錯了?!?/br>提得再難一點就會怕他心里焦慮了。“嘁……”寧初看著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勾起嘴角:“答應你了?!?/br>還沒等燕淮回答,他嘴角的笑意就驟然落下去,身體里的劇痛跟針扎一樣,開始反撲,嘴里溢出難忍的呻吟。“咳咳……”“再忍忍,我們馬上就回去?!?/br>燕淮的手心握住寧初的腕骨,微微用力,掌中的皮rou倏地顫了一顫,他眉頭蹙得更緊,仔細觀察著那張蒼白的臉上每一絲細微表情:“頭暈?還是哪里在痛?”上次他就懷疑這人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傷,但給他泡澡的時候又沒看見什么明顯的傷痕。“頭痛,胃痛?!睂幊蹙徛曢_口,“回去吃點藥,睡個覺,病幾天,就沒事了?!?/br>“……你說得倒輕巧?!碑斨胁恢酪芏嗌僮?。沒聊兩句,小王就匆匆趕來,寧初趕在燕淮之前定下要去的地點,免得又被他拉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回我家?!?/br>燕淮沉默著沒反對,當晚就把蘇意請了過來,一通折騰,下了狠法子,饒是寧初再體寒,也出了一些汗,混沌著睡了個舒服覺。但他底子太差,第二天還是低燒不止,好在劇組的戲份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給白星瀾發了條消息,批準了他不用再去參加殺青宴,好好休息。他在家躺了幾天,前兩天沒力氣趕燕淮走,后來終于恢復了點勁兒,就時時刻刻都催著他離開,但對方只耐著性子跟他打太極,然后慢條斯理地以力道壓制他,勒令他別再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