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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影就這么消失在了門口,過了很久,尹半煙的笑聲還能隱隱傳進耳里。在他的耳里,顯得是那么地諷刺。晏時君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目光盯著一處愣了半天,終于身體一軟倒在了床上,眼尾凝聚出一滴晶瑩,順著臉畔留了下來,濕了一片寢被……————————————————尹半煙挎著沈遲川的胳膊,一路說說笑笑,撒嬌玩鬧,沈遲川都一一配合。兩人一路轉過后花園,走到最后一個拐角的地方,沈遲川的手忽然從尹半煙的懷里抽了出來。“教主?”尹半煙美眸中滿是不可置信,方才還親昵的男人怎么就在這么一瞬間變了臉色?“你走吧?!鄙蜻t川說得冷漠無情,不似方才柔情,仿佛剛才那個溫柔的男人只是他的幻覺一般。沈遲川眼底陰霾一片,雖未看他,卻也讓尹半煙后背一抖,頓覺這天又冷了幾分,畏畏縮縮地回了聲“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只有沈遲川一個人站在后花園里,靜默地看著暗黑一片的夜空。晏時君以為這場婚宴就是一個懲罰,但是他永遠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層紅蓋頭外的景象又是如何。實際上晏時君被帶去了一個古樸的小宅子,這個宅子破舊得和落霄宮完全格格不入,但是在小宅子的正堂,是一個牌位,是沈遲川母親的牌位。這個小宅子是沈遲川的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破舊窮困,房頂還會時不時地漏雨,但這里卻是滿藏著沈遲川和母親回憶的地方。他想讓母親能看一看晏時君,這個他愛到骨子里的人。晏時君一直以為,沈遲川的這場婚宴只是對他的一個懲罰。而沈遲川,卻把自己曾經最困苦卻也最難忘的經歷從心底挖出來給晏時君看。一場婚宴,一個裝著騙人,一個自以為被騙。第五十八章昏倒前一天晚上晏時君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合的眼,一個人在偌大的無夜殿昏昏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辰醒的,只知道醒來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糊的。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坐在床上停了很久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嘗試著想要張口卻發現嗓子干澀得緊,就連發聲都困難。他搖搖晃晃地從床上下來,打開了門,門外的陽光猛然地照進來,扎得他眼睛一疼——天已經這么亮了,為什么一點聲音都沒有?也沒有人來叫他?對了,腦袋不舒服連帶著思維也慢了很多,恍然想起來,他和沈遲川已經掰了。還有那場荒誕至極的婚宴。記得之前,身為侍從的他能在床上睡到沈遲川起床已經很久了,才迷迷糊糊地從床上起來,頂著一頭雞窩頭去吃沈遲川讓人送來的吃食。相比起來自己好像才是那個備受照顧的主子。而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他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抬眼遠遠地看著門口一直守著一個人,看到晏時君推門從無夜殿出來,急忙迎了上來。黑衣裹身,長劍在側,是邢俞。邢俞走了過來,擔心地問道:“晏公子,教主昨日有沒有為難你?”晏時君勾起略有些蒼白的唇瓣,自嘲地笑了笑:“沒有?!?/br>他連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更何況為難?晏時君想起那日邢俞和晏三被人強行帶走:“沈遲川沒有把你們怎么樣吧?”邢俞搖了搖頭:“沒有,我也挺奇怪的,這次教主居然都沒有賞我軍棍,就把我放了,只不過暫時找人取代了我的位置,現在的我就是一個閑人了?!?/br>說罷他嘆了口氣:“不講這些,晏三去廚房給你找吃的了,我們兩個擔心了一宿,就怕你出事,看見你沒事就好?!?/br>說罷,他往晏時君的身后看了一眼:“教主呢?”晏時君搖了搖頭:“他昨晚不在這里?!?/br>“不在?”晏時君扯了扯嘴角:“去了尹半煙那里?!?/br>“啊……哦?!毙嫌嵋婈虝r君面色不對,自知不再多言,自覺閉了嘴。而晏時君此時的腦殼里像是被人拿著小錘子一直在敲一樣,細密地疼,他虛弱地擺了擺手:“現在沒什么胃口,我出去走走?!?/br>沒什么胃口,這估計是晏時君活了十九年的頭一回。“那我……”“不用跟著?!?/br>邢俞想要拉住他的手垂在了半空,終于還是訕訕地放下,看著晏時君只穿著一身薄衫像是腳不沾地似的飄了出去。令人心疼。晏時君就這么一路飄著,整個人都像是個游魂一樣,漫無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沈遲川的后花園。一串脆脆的嬉笑聲從花園內傳來,還伴著另一個沉穩磁性的聲音在說些什么。晏時君渾渾噩噩地朝著聲音傳出來的地方走過去,拐過最后一個彎的時候,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迎面看到的是一個紅衫少年,唇紅齒白,俊秀至極,耳鬢別著一朵艷紅牡丹,嬌艷欲滴的花卻都不如人美。男人坐在桌邊,正低頭和少年說些什么悄悄話,眼尾微微挑起,昳麗的唇角噙著一抹笑意盈盈。少年半倚在桌邊,纖長的指尖沾著一枚晶瑩的葡萄,放進男人的唇里。恍然如畫中一般,美好得令人不忍心打破。沈遲川察覺到有人來到,眉梢一挑,目光陡然變得清冷,略略地朝他掃過來,看到晏時君身上單薄的一件白衫,微微皺了眉。尹半煙也隨著沈遲川的目光看了過來,這時候的晏時君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像是一個小丑一般,突如其來地闖入這個美好的畫面,自己出現的是那么的不合時宜。尹半煙抬眼掃了一眼沈遲川,看到后者表情沒什么變化,便放心大膽地對他晏時君道:“晏公子,是來找教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