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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統極煩躁地往后一瞥。卻見甘寧同李先生兩人并肩立著,一個蹙眉不語,一個更索性施力將其生拽退兩步。“你放開!”他咬著牙壓抑著怒火。甘寧自然是不聽這等毛頭小子的招呼,給李隱舟一個你來應付的眼神,揪著凌統的肩闊步往人群疏處退去。凌統顧及靈堂的靜哀,克制著沒嚷出聲,唯獨一柄槍桿深刻入泥,被甘寧連帶著往后拖出數尺,擦出一地火星。本擱在諸葛亮眼前的槍在凌亂中晃了幾晃,槍尖亂挑,將那飄在江風中的薄衫劃成兩爿!而諸葛亮卻紋絲未動,眼神依似空山淡影、靜水無波,一眨將風波泯去。直至二人身影消失在視線,李隱舟方上前道:“魯將軍悲痛難解,三日以來水米未盡,未能親身待客,實在難以周全。凌都尉尚且年輕,又是失怙失恃之人,慣來視都督如長如兄,一時悲痛失儀,也煩請先生見諒?!?/br>一席話雖指著魯肅和凌統待客的不是,卻隱約透著護犢的意思,他們再怎么失態也只因性情所致,自容不得外人指點是非。諸葛亮豈不懂這話的意思,也并不計較凌統的敵視。透過深深的院、長長的挽聯,他往里看了一眼,終嘆息出聲:“昔日赤壁一曲如在亮之耳畔,可惜弦斷曲終,竟成絕響?!?/br>長風挽起青色的紗,在他清癯的臉上撲卷如云。他的目光綿長不絕。李隱舟明白他的心情,曹cao大軍壓境之刻,吳人有多絕望,蜀人便有多驚慌,起碼在那一日,他們曾真心同仇敵愾、唇齒相依。而今,那顆最亮的星熄了。于是前方的路,又晦暗不明。他道:“再好的琴,也要有人懂得聽,否則陽春白雪,也徒然寂寞?!?/br>諸葛亮不意他竟看透了自己復雜的心緒,那些微的笑意又浮上唇角,眼神和緩如風,散向遠方。“高山流水廣,知音故人稀,公瑾一生得遇知己,某只為其欣慰,只覺欽羨?!?/br>——————————————告別逝者,浪濤依舊,一刻不停奔騰入海。尊周瑜的遺志,孫權拜魯肅為偏將軍,代替周瑜繼續統領吳軍,就連其私有的四千兵馬都皆歸其親領。這個決策出乎許多人的意料,周瑜與魯肅二人雖是多年知交,但近年來的立場并不相合,起碼在對待劉備的態度上他們的意見是截然相反的,周瑜更見強硬,而魯肅卻堅持聯劉抗曹,以和謀勝。而今劉備坐擁荊州四郡,一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盤。取之如肋上剔rou,未必輕松,也不見得肥厚,但放任其滋長,卻又如縱虎歸山,不知何時就能反撲其主。更重要的是,沒人敢斷定當這塊肋骨把自己噎得夠嗆的時候,一直虎視眈眈賊心不死的曹營會不會趁亂取機,坐收漁人之利。是戰,是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魯肅。畢竟,他年輕時候也同周瑜戮力同心,甚至第一個提出“竟長江之所極”的二分天下戰術,即便后來與劉備達成暫時的聯盟,也是建立在積極迎戰曹cao的基礎上。和故事中一味和稀泥的老好人形象不同,魯肅本人有一種沉穩的熱烈,有著令人信服的豪情與闊達,上至黃蓋之流老將,下至每個毛頭小兵,都默默翹首等待他與主公定下最終的決策。船過柴桑,回吳的只剩下沒有功名在身的普通百姓。吳郡距離前線委實遙遠不利指揮,所以孫權曾一度筑城京口,久居柴桑。此番江陵大捷,他又決定遷居秣陵,改其為建業。秣陵即后世的南京,地理位置極為惹眼。建業二字更折射出他塵封已久的野心。天下的視線,在這一刻匯聚于吳。而李隱舟乘輕舟小船,慢慢踏上吳郡江岸。斜陽如火,江花欲燃。馬蹄噠噠踏過古郡小道,順著青石板的路緩緩而行,路上三兩的行人微一怔,在認出年輕的先生后頷首招呼。風也靜悄。偶爾,也見一兩張熟悉的臉擦身而過,在他視線中愧然低頭,李隱舟略停下腳步,關切地垂問:“孩子還好么?”那老漢忙不迭地點頭,微紅的眼眶沁出淚,終是有機會說出口:“好,都好,孫先生等我們一個個好利落了,才帶我們走的。先生,我們……”李隱舟止住他的話:“那便好?!?/br>打馬走過長橋。災后的重建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磚一瓦地重新建回原本的模樣,記憶中的長街慢慢重現在眼前,卻比以前新了些,又亮了些。直至城南,燈盡人稀。寥寥歸行的學徒抱著竹簡邁出大門,沉墜的重物把整個人的腰都拉彎下去,少年們一派笑語,嘟囔著先生的如何冷面無情功業繁重,以至年逾二六尚未出閣。佝僂的視線中,驟然飄進一襲熟悉的衣衫。董中第一個抬起頭,乍驚乍喜地喊了句:“李先生!”其余學徒紛紛抬頭。竹簡嘩地落了一地。李隱舟栓了栓馬,俯身替呆立的學徒們一本本撿起醫書,手指搭在那卷上,頗心疼地拭去沾在上頭的泥。密匝編織的竹片蒼黃古樸,正低頭收拾著,細成一線的縫隙中不知何時映上一抹鮮亮的綠。手中的書卷便被人抽走了。抬眸,正正撞上一雙極靈動、明艷的眼。孫尚香目光聚散不定,眸光微爍如江流上細碎的晶光。李隱舟知道此刻她必有許多疑惑,事情已經了結妥當,他既沒有留在柴桑前線輔佐孫權,也沒有歸于海昌繼續顧邵的事業,卻偏孤身一人回到吳郡,回到這城南一隅的醫館,難道又有什么別的隱情?許多疑問一掠而過,孫尚香彎了眼眸,只輕道:“回來便好?!?/br>她想,吳郡原是阿隱第二個家,又為什么不能回來?李隱舟這一回來,最高興的莫過于董中這些孩子,少年人難免有些慕強的心性,越是打壓得他們抬不起頭的,越在心里偷摸摸地看重著,只盼再偷師幾分,來日比他更厲害,更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