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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的二十幾年,前十幾年他是要被斬首的罪子,而后十年,他是潛伏在公孫無知身邊的細作,或許是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的夠了。公孫無知看到孟陽不動,更加猛烈的搖晃著牢門,牢門堅固,公孫無知又沒有兵刃,根本無法砍斷牢門,他的目光一掠,突然看到暈倒在地上的牢卒。牢卒身上露出一個邊緣,是兵器!公孫無知連忙蹲下來,伸手去抓那別在牢卒身上的兵器。黑衣刺客走進孟陽的牢房,徑直來到孟陽身邊,一句話也沒說,仿佛是一個啞子,舉起兵刃,直接兜頭劈下來。“嘭——”就在這一瞬,一個黑影突然沖過來,猛地撞在黑衣刺客身上,一聲巨響,那黑衣刺客根本沒有防備,被撞的一個趔趄,后背狠狠砸在牢房的墻面上。孟陽聽到響動睜開眼睛,那寡淡的面容竟然露出吃驚的表情,方才沖過來撞翻黑衣刺客的,竟然是公孫無知!公孫無知沖出牢房,大步沖過來,一下將黑衣刺客撞翻在地,猛地暴起,竟然和黑衣刺客扭打在了一起。孟陽沒想到公孫無知會突然殺出來救自己,畢竟孟陽指證了公孫無知,陷害了公孫無知,害得他在牢房中受苦。那黑衣刺客被公孫無知按倒在地上,但很快開始反擊,兩個人近身rou搏,扭打在一起,就聽到“嗤??!”一聲,很短促,聲音并不大,但孟陽聽得清清楚楚,緊跟著是公孫無知“嗬……”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一股子濃烈的血腥氣彌布而來,彌漫在陰暗潮濕的圄犴之中。是血!公孫無知的血!“公孫!”孟陽一向寡淡,毫無表情的臉面突然龜裂了,霍然從牢房的地上站起,快速沖過去。公孫無知和黑衣刺客扭打的動作突然停頓住,公孫無知的身子一抖,快速染滿了鮮血,被那黑衣刺客猛地一推,“嘭!”一聲直接向后仰去,跌倒在黑暗的圄犴中。孟陽看的清清楚楚,公孫無知的胸口上插著一把短劍,前襟一片血紅,還在快速的彌漫,公孫無知的呼吸短促而急促,仿佛喘不過氣來,大口大口的粗喘著,死死握住扎在自己胸口上的短劍。孟陽沖過去,一把抱住跌倒在地的公孫無知,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說:“公孫!公孫?來人??!來人!醫官,醫官在何處???”孟陽平日里素來很持重,做什么事情都有條不紊,游刃有余,而如今,他那種持重終于崩裂了,土崩瓦解,瞬間粉碎,什么也不剩下。孟陽覺得自己的手腳恨不能比公孫無知的體溫還要冰涼,顫抖的厲害,第一次,他感覺到了懼怕。無論是身為罪人,即將被問斬之時,還是宮刑入宮之時,亦或是被太子諸兒送到公孫無知的身邊做細作之時,孟陽從來未有懼怕過甚么,因為孟陽知道,自己已經一無所有,根本無需懼怕。而如今,孟陽有了懼怕的東西,他竟然無比的懼怕,懼怕的渾身顫抖,腦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隨著孟陽沙啞的大喊聲,就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快速而來,竟然是祁律!祁律和天子正好來到圄犴,剛一進門就聽到孟陽的大喊聲,虎賁軍快速沖進來,那黑衣刺客想要逃跑,但是根本來不及,仿佛自投羅網,一下沖進了虎賁軍的包圍,瞬間被虎賁軍押解下來。“公孫!”孟陽死死抱住公孫無知,不知是在安慰公孫無知,還是在安慰自己,說:“沒事、沒事的……醫官馬上便來了,公孫勿要閉眼,勿要閉眼……”祁律立刻說:“快,去找凡太子!”虎賁軍沖出去,很快帶著凡太子沖進來,凡太子也來不及行禮,立刻查看公孫無知的傷勢。凡太子的雙手,還有白色的一進也被染成了紅色,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孟陽催促的說:“快、快給公孫止血!”凡太子檢查了一番,卻突然鎮定下來,臉色平靜的說:“不必了?!?/br>“甚么叫不必了?!”孟陽赤紅著雙眼,瞪向凡太子。凡太子的聲音依舊平靜,說:“沒得救了?!?/br>“不可能!”孟陽的胸口快速起伏,仿佛有一團火焰在心中燃燒起來,而凡太子的話就是一鍋熱油,兜頭澆在了孟陽的怒火之上,孟陽一改平日里恭敬持重的模樣,怒吼著:“不可能!救他!救他??!給他止血!”公孫無知的身體顫抖的厲害,血水染紅了雙手,顫抖的握住孟陽的掌心,孟陽手掌一顫,整個人仿佛是泄氣的皮球,瞬間從暴怒回歸了冷靜,顫抖的回握住公孫無知。孟陽的嗓音沙啞到了極點,說:“為了孟陽這個細作,公孫……不值得?!?/br>公孫無知氣息奄奄,似乎因著失血過多,力氣也隨之流失,嗓音很微弱,說:“你是……是……我、呂無知的人……”說到這里,孟陽的手心一滑,突然感覺掌心一輕,公孫無知的手已經松開了,“啪!”一聲落在地上,手背敲打在被血水陰濕的牢房地磚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隨著這一聲輕響,公孫無知一動不動的倒在孟陽懷里,沒有了生息。“公孫……”孟陽的嗓音很輕,帶著砂礫一般的沙啞,他的喉嚨滾動了好幾下,牙關不停的顫抖著,不知道是因著悲痛,還是旁的,牙關不停的上下相擊,仿佛忍耐著巨大的痛苦。凡太子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退到一邊,說:“把齊公孫的尸身抬出去罷?!?/br>“都不要動他……”孟陽緩緩的開口,他的面容不再寡淡,但語氣越發的平靜,仿佛是寧靜水面下的驚濤駭浪,孟陽仔細的整理著公孫無知的散亂的鬢發,重復說:“都不要動他?!?/br>祁律低頭凝視著跪在地上,抱著公孫無知尸身的孟陽,說:“孟陽,現在再做這些,已經晚了不是么?你的主子要殺你,齊公孫卻用自己的命救了你,到底甚么值得,甚么不值得,你自己好好想一想?!?/br>孟陽慢慢的抬起頭來,懷中緊緊抱著染血的公孫無知,似乎生怕公孫無知會消失不見一般,嗓子滾動了幾下,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么。就在此時……“哈哈哈哈哈——”一聲劇烈的大笑從孟陽懷中傳出來,孟陽震驚的無以復加,猛地低下頭去一看。原本已經死掉的公孫無知竟然突然“詐尸”了,渾身是血,卻笑的不可抑制,幾乎是“花枝亂顫”,一笑起來,臉色憋得通紅,哪有一點子失血過多的慘白?更有甚者,扎在他胸口上的短劍竟然被公孫無知笑掉了,“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孟陽吃了一驚,震驚的看著死而復生的公孫無知。公孫無知一副要“笑掉頭”的模樣,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面笑一面流眼淚,說:“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