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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上去了。第九層,商熾答應了孟常諸的要求,披上大氅正要走,突聽外面動靜,微微皺起眉,一名禁軍急忙沖進來,附在商熾耳邊說了句什么,孟常諸看到商熾的臉色刷地白了。這還是孟常諸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在商熾眼中看到恐懼和絕望,就如同世界即將崩潰一般。到底聽到了什么?商熾起身時,甚至因為缺氧而踉蹌了一下,他幾乎跌跌撞撞走到憑欄邊,撐著欄桿的手骨因太過用力而泛白。樓下,大群人被禁軍攔著圍成個圈探頭往里望,中間空了很大的位置,躺著一人,墨白長袍,黑發濕漉漉的,對比起那張臉過分蒼白。明明那么熟悉,可商熾覺得,又極其陌生。人群正激烈地議論著,突見摘月樓的頂層踏空落下一人,穩穩站定在那具尸體前,那一襲黑衣繡著真龍,威儀非凡,貴氣天成,讓人不敢去直視其真容。有人膽大掃了一眼,來者面容俊美邪妄,估摸著未滿二十,所散發的氣勢卻已經能壓得人雙腿打顫想跪地臣服。雖說長得極好看,但一臉仿佛喪妻的表情,眼中的悲傷連他們這些外人看著都忍不住想一同落淚。原本以為他會大哭,可黑衣龍紋之人只是慢慢走過去,半跪在尸體身前,伸手輕柔地碰了下尸體青灰的臉,如同在觸碰遙不可及的美好。大雪如鵝毛,落得越來越大,漸迷了眾人的眼。那如凝實質的哀慟與絕望,讓所有人都跟著同情。尸體因為剛從河里撈上來,身上的水已經結成了冰,眼睫上也結著冰粒,如同冰凍在雪山深處的雪魅,連同這舉世絕無的美也一起冰凍在這年。商熾脫下身上的大氅搭在尸體身上,蓋過頭頂,仿佛連同他自己也一同埋葬了。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一夕之間,黑衣龍紋的少年身上僅剩的一絲朝氣也徹底消失,暮氣沉沉地仿佛遲暮老人。心里的刺痛一陣陣蔓延,俞禮呆呆的望著明明就在他眼前卻好像距離很遠再觸碰不到的人,一瞬間眼眶guntang,一種想要到他面前告訴他自己還活著,自己還在的沖動出現,又被他生生遏制,最終沉默下來。掩了鼻息,俞禮別過臉隨著人流漸漸從這里離開。周遭的一切褪去,冰冷蔓延。卿雪藏叼著一根草,坐在某處房檐上,收回幸災樂禍的目光,轉頭那個失魂落魄,好像行尸走rou一樣的人從檐下走過,語氣平淡,“走嗎?!?/br>他開口,漫無目的的人好像才驚醒,眼中沒有焦距看過來。許久,一滴眼淚毫無察覺中落下。俞禮將臉埋進雙手里,眼淚一滴滴從指縫溢出,他聲音啞得厲害,肩膀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是不是很壞?!?/br>卿雪藏一愣。“無論我選哪一邊,我都是個壞蛋,”俞禮道,“選商熾我是不孝,選阿姐我是不義,總該讓我沾上罵名,總該…我要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br>腦海里的警笛聲響徹不絕,腦仁疼得他心跳都快要暫停。可過了一會兒,那警笛聲又消失了,商熾的正能量值沒少。最后商熾依然記得曾經美好的記憶,留給了他最后一份溫柔。卿雪藏默不作聲,仰頭看著紛飛大雪無聲笑了下:“誰不是呢?!?/br>作者有話要說:我保證!要甜的。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毓妘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美妝博主魯智深!20瓶;木蓮、大風呼呼的吹5瓶;小兔子乖乖2瓶;陳暴力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54、第五十四章自那日后,摘月樓受到徹查,雖從頭到尾嚴格盤查了遍,但因為摘月樓的幕后主人是玉如蘭的原因,那座院子在盤查中漏了過去。與此同時,病勢來得異常洶涌,俞禮再次臥倒在床,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咳嗽聲仿佛拉扯著肺腑的最后一口氣。整個屋子里都充斥著苦澀的藥味,醫師來了一波又一波,始終也沒見病情好轉。小丫鬟們都覺得是她們那一日拋下俞禮去湊熱鬧,才導致公子在回去的路上著了涼病情復發,因此十分愧疚,每日看著俞禮的眼眶紅紅的,照顧得越發殷勤。除此之外,俞浮禾每日會在深夜趕來,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俞禮整夜,第二日天亮又趕著離開,如此連續幾日,臉色難掩憔悴,但不想俞禮擔心,用脂粉遮蓋著。深夜,俞禮從噩夢中驚醒,神色恍惚地盯著床帳,汗水黏濕了額前碎發,病容蒼白,凄美且脆弱。俞浮禾撐著床邊打著瞌睡,察覺到動靜跟著驚醒,忙握住俞禮的手,輕聲道:“阿禮,可是哪不舒服?”渙散的視線慢慢攏聚,俞禮后知后覺地看向俞浮禾,啞聲喊了句:“阿姐?!?/br>他開口,才發現嗓音嘶啞地根本發不出聲。俞浮禾紅了眼,起身去倒了杯溫熱的水,想親自喂俞禮喝些,俞禮卻自己接了過來,喝了口便抱著那個碗,又開始發呆。俞浮禾看了他半晌,才問道:“阿姐是不是逼你太緊了?”“阿姐沒逼我?!庇岫Y頓了下,續道:“是我自己的選擇?!?/br>溫水在他手里一點點變涼,俞禮毫無察覺,端著想再喝一口,俞浮禾拿過水杯,又重新去倒了杯。俞禮靜靜看著背影纖弱的青衣女子,說到底,阿姐背負這么多,起因都在于自己,如果這世上沒有他,俞浮禾應該也不會去想著推翻商王朝這個龐然大物。性格溫柔的人,往往也極為固執。俞禮突出聲道:“阿姐,或許當初金鑾殿上,我就不應該醒過來的吧?!?/br>燭光下,俞浮禾的背影僵硬了一霎,而后捧著水杯轉身笑道:“胡說什么呢,你若再說這樣的話,阿姐會生氣的?!?/br>俞禮疲憊地靠在床頭,青絲披在身后,流瀉于榻上:“當時商熾問過我一個,類似你跟他掉河里,我會救誰的問題,阿姐,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嗎?”俞浮禾將水杯遞給他,順著他問道:“怎么回的?”“那時我覺得,這是很遙遠的事,大言不慚地說……”俞禮垂目看著水杯升起的暖霧,道:“我會在這種事發生前,拼盡全力去阻止?!?/br>俞浮禾嘴角的弧度越來越苦澀。“現在我就感覺,自己真愛撒謊,明明都沒有立場去阻止這種事,當時商熾肯定覺得,我很可笑吧?!?/br>不知不覺,自己似乎沒了當初的斗志,沒了當初的義無反顧,變得瞻前顧后,左右衡量。換作現在的自己重新回答這個問題,肯定會說,我會比你們提前一步跳進河里。先把我淹死算了。俞浮禾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