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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湖的粉絲,想到日后都不能看她登臺,懷著送別般的悲痛心情,看了一次又一次。在這段時日,相國府也準備好了迎接她回府的禮節之事,過了兩日就派出車馬、儀仗隊來到蕭氏牙行外,大張旗鼓地把人接回李府,蕭桐特意告了假,陪同司清湖回家。回到家后,李棗和周氏先是帶司清湖入李家祠堂拜祭祖宗和她娘親的靈位。蕭桐身著簡樸的淡藍色的窄袖交領襦裙,束發戴著小銀冠,坐在內堂百無聊賴地磕瓜子,等待司清湖出來。過了半個時辰,卻只見到李棗走出內堂。蕭桐抬頭看著他,眼前之人一身素色居家袍,盯著她,儒雅的國字臉神色冷沉,顯然不待見她。出于禮貌,蕭桐站起來朝他拱手作揖,“岳父大人?!?/br>不出聲還好,這一聲“岳父大人”像針戳中了李棗的痛楚,他冷哼一聲,坐了下來。蕭桐深知他對自己在官家面前揭發他,導致他被罷相之事記恨在心,不僅不能拿她怎么辦,還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女婿,沒有怨氣才怪。可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且要是她不揭發,等楚國公彈劾的時候,官家才后知后覺,觸怒龍顏,恐怕現在已經徹底罷相了!蕭桐絲毫不覺愧疚,面對李棗擺臉色,若無其事的問:“清湖為何還不出來?”李棗強忍下怒火,冷聲道:“她還在祠堂聽家訓?!?/br>無語!不會在給司清湖規訓女德吧?這種官宦之家就愛搞這些,制訂諸多條條框框約束人。司清湖素來喜愛自由,能想象到她現在聽得有多難受!短暫的沉默過后,李棗主動搭話道:“最近可有見過官家?”李棗被罷相后,雖然私下和代理相國有聯系,指點他如何處理新政和舊黨的事情,但畢竟已被罷相,官家也不能召見他。李棗擔心自己長期無法面圣,讓官家疏遠,故而有此一問。這個的動機蕭桐明白得很。如今李棗威脅不到她和司清湖,扳倒李棗對她毫無益處,且她想從楚國公府揪出吳十三為蕭家洗刷冤屈,說不定還得指望李棗幫忙。她就把自己這幾日帶藝伎入宮在官家面前表演戲曲,所看到的官家的精神氣息、在做什么事,挑著合適的向李棗述說。李棗聽聞官家頻頻讓她獻戲曲,立即皺了皺眉,面露慍色道:“官家乃一國之君,你若做弄臣,教唆他沉迷戲曲享樂之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蕭桐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弄臣這個千古罪名小婿擔不起!”官家倒算個勤政之君,只有晌午用膳才偶爾看一出戲曲。要是他日日沉迷,她會立即把官辭了,畢竟做君主的犯錯永遠可以被原諒,但弄臣絕對沒有好下場!李棗看著蕭桐欲言又止,想讓她在官家面前替他美言幾句,但終究拉不下這個臉。蕭桐大概猜到他想說什么,垂下臉抿嘴偷笑。當初是如何囂張威脅她的,說什么官家誕辰后就收拾她,結果收拾她不成,反被收拾了,當真好笑!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司清湖和周氏才從祠堂出來。安置好司清湖,在相府吃過晡食后,天色昏暗下來,蕭桐也是時候離開了。朱色的馬車停在李府門外,司清湖送著蕭桐走到馬車旁,臨上馬車前,蕭桐心里始終忐忑不安,司清湖離家十年,府中現在變成什么樣子,宅中人心如何她也不不知道,且有周氏母女針鋒相對。明著打罵她倒不怕,畢竟司清湖會武功能抵擋,就怕周氏這個婦人耍陰詭。她囑咐司清湖道:“你剛回家,很多都不熟悉,一定要小心防著周氏母女?!?/br>司清湖牽起蕭桐的手,笑得如春日陽光,在昏暗的天色下也十分燦爛、漂亮,柔聲道:“好了,我已經不是八歲小孩任她們欺負了。周氏罵我我懟回去,李渝被我打過,量她也不敢惹我?!?/br>“反正你記得小心,我也會常來看你的?!?/br>“嗯。待住上一段日子我再和李棗談談,回牙行幫忙?!?/br>司清湖看到天色已是晝夜交替的昏黑,趕緊催促著蕭桐上馬車回家。就這么在李府住了五六天,周氏母女沒有刻意來招惹,司清湖也不屑于和她們打交道,偌大的相府,不想碰到繞道走就是了。許是因為她離開李家多年,李棗對她有種失而復得的感情,又或者因為想盡快官復原職,做做樣子給人看,李棗這些日子對她也甚為關切、寬容,她提出過幾日就回蕭氏牙行幫忙也答應了。日子倒也過得平靜。然而周氏在外名聲盡毀,京中貴婦無不知道她原是妾室,且心底惡毒,逼走原配之女。多年來維持的優雅大氣的貴婦形象被拔了個底朝天,幾個月前和梁家口頭訂好的親事,最近梁尚書也有了反悔之意,周氏如今對司清湖可謂討厭入骨,她奪走了李渝的一切,她也不想讓她好過!夜里,李府書房燃著明亮的燭光,李棗坐在書案前捧著一卷書認真,周氏站在他身后為他捏著肩膀,醞釀著說辭,心懷鬼胎的眼色。李棗邊看書邊漫不經心地道:“澈兒流落坊間多年,性子難免野一點,對她就不必過多約束了?!?/br>周氏嗯了一聲,臉上劃過妒色。她曾派人追殺司清湖,李棗逼著她一個當家主母向后輩道歉,現在又縱容司清湖無視家規。對李棗如此偏袒司清湖,周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反正再過一年她就要嫁到蕭家,就由她吧!”提到嫁娶,正中周氏下懷,遂試探性的道:“夫君當真要把澈兒下嫁給蕭四郎?”李棗擱下書,嘆了口氣,“如今京中無人不知她們定過親,澈兒也認定了她,即便我不愿意恐怕也難以反悔了?!?/br>李家和司清湖娘親的娘家都是世代書香門第,而蕭家世代為商,且是低賤的牙人,可謂門不當戶不對。所幸蕭四郎爭氣,在大內得了差事,女兒嫁給她也不至于太丟人。“妾身在坊間聽說,梁尚書小兒曾與澈兒是知己好友,心儀于澈兒。梁家不想娶渝兒,若換作澈兒那梁家小子一定會樂意。夫君你想想,梁家可是京中有名的世家,新舊兩黨人都有,根基穩固,如果通過澈兒與梁家結為親家,我們李家在汴京就穩固了?!?/br>“她身為李家嫡女,光耀家族是她應擔的使命。嫁蕭四郎這個女子有什么好的,又不能生孩子,梁家才是她最好的歸宿。孩子年輕不懂事,只懂得情愛。等年紀大懂事了都會謝謝爹娘替他們作的主?!?/br>李棗蹙眉思忖了起來,“你說得是有道理,可畢竟親事都定了,官家那邊也知曉了?!?/br>“哎呀,只要說服澈兒,退親又有何難?”“說服澈兒,你別講戲言了?!?/br>李棗嗤笑起來,周氏不了解司清湖,簡直婦人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