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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階位置的陸征,呼吸都重了些。看著那盞寫著自己名字的河燈,又看著眼前的溫白。陸征只覺得自己心頭那根線,繃到極致之后,“砰——”的一聲,徹底斷了。……粉碎。作者有話要說:溫小白:人間都沒有供奉老板的香火,就讓我來撐起老板的排面。陸征:他愛我。你別亂來白白為什么要你抱抱???千百河燈浮于黑水,兩岸燈籠飄搖,人聲鼎沸,夜市食攤又起,暖濕的霧氣從實到薄,哪怕隔著一條街的距離,都能聞到馉饳和面餅的香氣。溫白抱著小蓮燈,站在岸階上,看著那盞元寶燈和蓮燈隨著水波一點一點往外蕩去,匯入燈海。耳邊很吵鬧,心底卻很靜。溫白以前一直覺得“人間煙火氣”是一個很模糊的詞,久遠到得往上翻個十年,翻到小時候那些街頭巷尾,才能找到那么一點影子。現在看看,好像又近在眼前。他不知道天亮以后,這里會是個什么光景。但他知道,這些場景,他大概能記一輩子了。出畫的時候,已經夜半,從現實商業街逛到千年前鬧市,還逛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后果,直接體現在了身體上。溫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別墅其他的可能還不多,但有的是房間。這次溫白沒有推辭老板的美意,魂游似的小鞠了一躬,說了聲“晚安”之后,便上了樓。陸征是在樓下空站了十幾分鐘后,才意識到一件事。上樓,在溫白門口停了半晌,最終敲了敲門。只不過回應他的,不是溫白,而是小蓮燈。小蓮燈穿門而出,看見陸征的時候,高高興興喊了一聲:“陸——”“征”字就這樣被陸征捂在了嘴里。陸征看著它:“安靜點?!?/br>之前被他忘了的事,就是眼前這盞小胖燈。其他人玩盡興了,累了,自然就睡了,可這溫元元不是。越高興,精力越好。如果是以前,還能直接送到玉葫蘆里去,可今天不行,玉葫蘆里還住著一只小的。陸征怕它鬧著里頭的人,只好跟了上來。“他睡了?”陸征問道。小蓮燈在陸征掌心滾了滾:“嗯?!?/br>陸征看它還有些泛紅的胖花瓣,問:“那你剛在做什么?”小蓮燈花瓣繼續紅撲撲:“陪白白睡覺?!?/br>說著,就用葉托拉了拉陸征的手指,一半燈身已經穿門而過,一副要把陸征拉進去的模樣。陸征額角抽痛,把不安分的溫元元拉了回來。“鬧什么?”陸征輕聲道。小蓮燈被拉了一個小踉蹌,骨碌滾了兩下,重新坐在陸征掌心的時候,還有些稀里糊涂的。“陪白白睡覺?!毙∩彑粲种貜土艘槐?。說著,拍了拍自己,又指了指陸征:“元元和陸征?!?/br>陸征:“?”見陸征沒說話,小蓮燈又補了一句:“陸征不是來陪白白睡覺的嗎?”陸征:“…………”陸征一把拎住溫元元,一邊往樓下走,一邊黑著臉說:“誰教你的,諦聽還是那畫靈?!?/br>他知道這小胖燈最近跟那畫靈走得近,也常學它說話。小蓮燈卻不知道怎么就被陸征提溜住腦袋瓜了,現在也沒人告狀。懵了一會兒后,又注意到自己離溫白的房間越來越遠,奶燈咆哮:“元元不走!”陸征面無表情,單手拎著燈:“再吵?!?/br>“白白還沒蓋好被子,”奶燈想起自己給溫白蓋被子的大業還沒完成,頓時心碎,“會感冒——”話還沒說完,小蓮燈覺得腦袋不晃了。一低頭,才發現陸征停了下來。陸征低頭看它。沒蓋被子?小蓮燈能猜到陸征看它的原因,道:“嗯,白白從浴室出來后,一下子就睡著了?!?/br>“被子沒蓋,肯定會感冒的?!?/br>小蓮燈牽著陸征的手指:“被子好重,抱不動,陸征我們去給白白蓋被子?!?/br>陸征沒答話,卻也沒走,只是腦海里忽然閃過幾個畫面。溫白的確是個不太禁風的性子。之前和他一起去城隍那邊的時候,就被風吹得連打寒顫。最后還是靠著這小胖燈身上的火氣撐到了家。那還是半夏的天。現在已近初秋,夜里風更重。想到這里,陸征抬眸,往樓上看了一眼。可眼下,溫白已經睡了。陸征覺得不太合適。小蓮燈一心想著要給溫白蓋被子,見陸征一直站著沒動,騰地飄了起來,也不吵了,一直在陸征頸間蹭蹭,或者臉上貼貼,雖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可安靜得很。陸征被煩得不行,如果跟以前撒野似的鬧,那也好辦,拎著直接扔到諦聽房間里去。可偏偏學乖了。陸征沒轍,最終折返上了樓。在和小蓮燈反復確認里頭的人穿這衣服的情況下,開門,走了進去。房間床頭暖燈開著,光線不算暗。溫白就躺在床最外側的位置,大抵是真的累了,不說被子,連枕頭都沒枕。微蜷著身子,偏頭睡著,手機放在掌心,時不時還亮一下屏幕。陸征都不知道他這個姿勢是怎么睡過去的。緩步走過去,怕動靜太吵會鬧到他,只好拉住被子一角,輕覆在溫白身上。睡著的時候,看著倒是很乖。陸征都沒敢細看,匆匆蓋好被子,就沉聲道:“被子蓋好了,走了?!?/br>小蓮燈一下子飛到枕頭上,在上頭看起來很有氣勢地拍了兩下。意思很明顯。被子蓋好了,枕頭還沒枕。陸征:“……”一人一燈無聲對峙。最后陸征敗下陣來。與其說是敗給小蓮燈了,不如說是敗給他自己了。一想到溫白睡在這間屋子里,也不知道會不會什么時候突然醒來,竟莫名有些緊張。陸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后,俯身,一手請托住溫白的后頸,一手移過枕頭。可就在枕頭移動的功夫間,睡著的溫白卻忽然轉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