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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味道,喬一卻越發用力地抱緊了面前的人。蘭多張著手僵硬了一下,然后將還在滴著血的長劍丟在地上,伸手抱住喬一,安撫性地輕輕拍著喬一的背。暴風領的眾人雖然早就習慣了兩個人的親密,但依舊忍不住地悄悄飄過來目光去看。慢慢平靜下來的喬一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倒開始不好意思了,紅著耳朵松開了蘭多。逃脫出魔鬼爪牙的流民們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們跪坐在雨里,目光空洞而呆滯地望著面前的一片狼藉。“……去救人?!眴桃坏?。領民們打著傘、舉著火把迅速行動起來。喬一也跟了上去,然后被蘭多握住了手腕。“……”喬一看著目露些許擔憂和心疼的蘭多,輕輕搖了搖頭。他要推掉山上那座塔,推掉南方的王國,重建斯圖亞特。他遲早要面對這些面對鮮血,面對……死亡。戰斗的中心地帶很慘烈。喬一強忍著胃部的痙攣,舉著傘穿過遍地尸骸。火光的照映中,鮮血在雨水的沖刷下匯成黑色的溪流,蒼白的尸體、殘肢堆在那里,受傷還未死的人在泥濘里□□。肩頭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的女童呆坐在地上,身邊是為了保護她被一刀劃開喉嚨的父親。一只干凈的手在她面前伸出來。女童抬起臟污的小臉,因為瘦脫了形而顯得格外大的無神眼睛慢慢地眨了眨,朝那只手的主人看過去。黑發黑眼的青年舉著傘,彎著腰,溫柔地看著她。細瘦的手指猶猶豫豫地抬起來。注意到自己臟兮兮的手和對方白凈手指的巨大對比,她將手一縮,就想收回去。然后她的冰涼的手被對方握住了。溫暖的觸感像一道暖流,從手指尖一路穿過身體的各個角落,最終匯聚到了酸澀的眼眶里。“嗚哇————”像是靈魂突然從撕裂的空間里被拉回現實世界,她驟然撲到喬一懷里,抱著喬一的腿嚎哭出聲。這一道哭聲,像是打開了情緒的閥門。劫后余生的人們突然驚醒了一般,終于發泄出積壓的恐懼和悲傷。受傷不重的人很快調整過來,一邊感謝領民們的幫助,一邊和領民們一起將同伴抬到驛站的雨棚下。女人們在篝火邊忙碌開來,燒熱水、洗滌繃帶、給傷者包扎上藥。另一部分男人,在林子里挖了些坑,將死去的同伴埋葬。全部都是一擊斃命的騎兵尸體被掩埋了起來,戰馬給放跑了。破舊的驛站在雨夜里安靜而忙碌著。至于那個小女孩,似乎哭累了,懷里抱著半張餅,打著哭嗝兒窩在喬一懷里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經過簡單的交談,喬一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多卡公國發生了大規模叛亂,亂民和匹茲堡的叛軍合流,占領了索羅斯公爵領,索羅斯公爵一家和多卡公國的公爵都被殺死,頭顱掛在了城墻上。暴怒的年輕國王派出了大批騎兵去絞殺索羅斯的叛軍,因為叛亂而流離失所的流民也被殃及。殺這些手無寸鐵的流民可比殺叛軍輕松多了。于是騎兵們經常殺戮流民,割下他們的右耳,說成是擊殺叛軍去換取功勛。這是殺良冒功。這里的這小群人就來自多卡的一個村莊。今夏那里遭受了旱災,幾乎顆粒無收,現在又發生了叛亂。走投無路的村民聽北方來的商人說,北方有個領地在大批招收勞動力,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吃飽穿暖,于是決定過去碰碰運氣。他們決定從白水領乘船北上,誰知半路遇到了去平叛的騎兵,便被一路追殺到此。只是,二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你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叫……暴風領?”小羅伯特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他在暴風領待過一段時間。在他看來,這些人的形容與暴風領分毫不差。如果說這片大陸上有一個地方真的能做到“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吃飽”,那非暴風領莫屬了。村民們聽到小羅伯特這么說,眼睛亮了亮:“對對,是叫暴風領!”“你知道這個地方?”“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嗎?好好干活就有飯吃?”他們被領主剝削地太嚴重了。他們租種著領主的土地,要繳納極為沉重的租金和稅糧。再加上要留著的種糧,哪怕是豐年,也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今年的旱災真的是讓百姓沒了活路,才發生了叛亂的。小羅伯特蹲在村民中間,拍著胸脯大聲保證暴風領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他手舞足蹈著,給村民們描述暴風領肥沃的田野和繁榮的工廠,引來村民們的一陣感嘆和艷羨。當然,他并沒有蠢到暴露喬一的身份。在村民們眼里,他們只是要去王都探親。雨停的時候天還沒亮,但村民們千恩萬謝后執意要離開。他們并不想給暴風領眾人帶來太多麻煩。這里距離白水領不遠,只要進入白水領的范圍,他們就安全了。只是小塔西雅有些不舍,小腦袋埋在喬一懷里悶悶地很久不肯出聲。但到底還是乖乖跟著村民們離開了。她在流亡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的父親母親,以及兩個哥哥。目前她由當初的鄰居照顧著。告別多卡的村民后,暴風領眾人再次啟程。只是路途中氣氛沉悶了許多。他們要穿過索羅斯公爵領和多卡公國的邊緣地帶。路途中到處都是游魂一般的流民和無人認領的尸骸。中間他們還被一群餓紅了眼的流民襲擊,他們想要殺掉馬兒吃rou,以及搶奪馬車上攜帶的干糧,甚至還對幾位女性產生了邪念。長期流亡的日子讓他們徹底拋棄了道德和底線,他們只想不擇手段地活下去。一旦人沒有了底線的束縛,混亂和失序就會隨之到來,接下去便是暴.動、叛亂、沖突,和……滅亡。也許根本用不著喬一出手,要不了幾年,這個王國就會從內而外地腐爛崩潰而亡。一路上的不平靜直到靠近王都的時候才慢慢平息下來。路邊不再有流民和尸體,泥濘的道路也變成了堅固的青石板路。他們已經能遠遠地望見珞珈山上的那座白塔,以及山腳下宏偉的王城奧爾加。高大的城門口車馬不絕,不少馬車上都帶著鮮艷的貴族家族徽記。城門口放著一個大斗,守城的衛兵在對進城的人收取“石板稅”——城里的石板路被進城的人踩踏會破損,所以要收稅進行維護。貴族也不例外,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