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可愛的發旋兒。

沈知行握著筷子的指尖有些發紅，耳尖也沾染上紅暈，有些不敢抬頭對上江淵澈的目光。倒不是因為此時此刻他跟江淵澈面對面一起吃飯，而是他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感覺他在被江淵澈哄著吃飯……

而且他還習慣了被哄……

“咳咳！”沈知行心里想著事情，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他嗆到了，鼻腔里充斥一股辣味，喉嚨也發癢，他控制不住地咳嗽，一時間被逼出生理的淚水。

于是在江淵澈眼里看來，面前的人眼里蓄著淚水，小臉漲紅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惜。他第一反應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慌不擇地就近拿起手邊的水杯，擰開蓋子送到沈知行嘴邊。

“都怪我都怪我，下次不逼你吃飯了?！苯瓬Y澈輕輕拍著沈知行的背，一下一下地幫他順氣，看他咳嗽地滿臉通紅，心里愧意滿滿。

“沒…是我、自己、不小心嗆到了……”沈知行的身子因為咳嗽而顫著，他勉強穩住上半身，溫和地朝江淵澈笑了一下。

然而江淵澈現在完全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沈知行居然就這樣、就著自己的手小口喝著水潤喉。那雙白皙纖長的手此刻正有意無意地碰觸著江淵澈的手背，指尖微涼，可江淵澈卻覺得被沈知行碰觸過的皮膚開始發熱。

沈知行后知后覺地察覺到這個姿勢有些逾矩，不動聲色地兩只手抱著杯子，跟江淵澈的手分開一小段距離，埋頭自顧自咕咚咕咚喝水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的手指指腹時不時摩挲著杯身，垂著眼盯著杯子。

然后他突然發現，這個杯子有點陌生。

“江哥，不好意思、我喝了你的杯子……”沈知行猛地抬頭，似乎很介意這件事，“我去幫你洗干凈?！?/br>
“不用不用！”江淵澈嚴正拒絕。

洗了多可惜。

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說，我自己洗就行了?！?/br>
“那、好吧?！鄙蛑忻蛑?，緊繃的肩膀慢慢放松下來。他將杯子放到江淵澈手中，心里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情緒，一點一點地注入，直至將他的整個胸腔塞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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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這一場夜戲的故事提要是，在一片山林里，周元發現了父母的尸首，作為場重頭戲，是一場很需要用眼淚來渲染整體氛圍的戲份，將以周元的回憶作為后期呈現。

馮秦給沈知行講戲，“這一場是重頭戲，剛來劇組的時候怕你不太熟悉，所以放到了今天晚上來拍，小沈你也不要太大壓力，如果今天出不來的話還有明后兩天。這一場是以你為中心展開與情緒的博弈，你要表現出情緒變化的幾個層次，重點抓住‘痛’來表現，你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br>
山林里零下十幾度的氣溫，現場的工作人員臨時搭建起來的場景，原本幽深黑暗的林間被超大功率的照燈給照得恍如白晝。順著燈光照亮的地方，能看到一些霧蒙蒙的一片被燈光照得一清二楚。人們的口中呼出來的都是白汽，裹著棉襖都覺得寒意從腳底升起。

這場雖然沒有江淵澈的戲份，但因為是重頭戲，所以也早早到了場地，在旁邊一直把關著。馮秦的作用是負責講戲，幫助演員理解角色，找準情緒的正確切入的點，而江淵澈則是在必要時候，幫助演員找到一個情緒支點，不斷去放大、強化。

準備的時候，沈知行有些心不在焉。這種神游之外的狀態不常有，也不是很明顯，也不影響拍戲時的發揮。只是在候場、喊卡下場的休息時間，一副似有心事的樣子。

江淵澈一開始根本沒放在心上，以為沈知行在進入情緒，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等著正式開拍。大段大段的哭戲，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情緒鋪墊的，不可能攝像機一開，就立馬能夠哭出來，即便能立刻流眼淚，也是虛假的眼淚。完完全全技巧的東西大可不必，無論是哭還是笑，都需要一個層層遞進的過程，這樣可以給到觀眾一個反應的時間，同時更能產生共情的效果。

“別緊張?！苯瓬Y澈坐在沈知行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江哥?！?/br>
正式開始拍的時候，江淵澈幫沈知行拿著他脫下來的黑色羽絨服，跟著連忙起身，找到一個距離沈知行最近但完全不會入鏡的位置，目光鎖定著即將開始表演的人。

導演一喊“a”，沈知行就立刻進入角色。

沈知行生了一副古代美男子的長相，那雙狹長的眼在所有五官中，顯得極為好看。明暗交錯的光照在沈知行身上，照進他的眼里，美得不可方物。那一刻，江淵澈仿佛看到了星河。

周元看到雙親的尸首躺在冰冷的山林里，先是滿臉的不可置信，接著是錯愕、恐懼，最后是悲痛與絕望。精神上的痛楚跟rou體上的痛苦外放出來的形式不同，前者更加需要細節的刻畫來塑造人物。沈知行的呼吸頻率逐漸急促起來，慢慢演變為大口大口地喘息，猶如一條擱淺瀕死的魚類，踉踉蹌蹌的走位，接著整個人的身子慢慢下沉，直至跪倒在他們身邊。

“爹，娘……”周元的眼角泛著紅，聲音雖然極力克制但明顯在顫抖。

這一聲親切的呼喚，飽含著不舍與眷戀。

然而再也不會有人回應他。

周元絕望地閉上雙眼，眼淚在那一瞬間劃過臉頰，流至下巴，化成一滴一滴的淚珠滴落下來。

“爹！娘！”

周元原本微微戰栗的身體開始狠狠地顫抖著，像是不受控制般地著了魔，又或是陷入了可怕的夢魘，這里后期會將插敘周元的回憶，因此周元的情緒外放需要保持一定的時間。他的瞳孔劇烈地放大著，像是突然驚醒一般喊出這聲。

緊接著一聲悲鳴，幾乎令人窒息的壓抑感驚醒了整個夜空。這是周元情緒的爆發點，他的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終于放肆地大哭著。

江淵澈自始至終都看著沈知行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中，像是自然而然地帶入了陸隨這個角色，看到了周元的過去，又或許是以江淵澈這個身份在看沈知行。

帶著殘破的凄美感。

很快他便否定了前者。江淵澈此刻的判斷有些武斷，當演員這么多年，演過那么多角色，看過那么多個現場，而他，卻為沈知行犯了一個錯。

此時此刻，作為江淵澈，他只覺得心被狠狠揪起。

好想抱一抱他。

江淵澈想起大學上表演課的時候，老師說過，演技是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慢慢沉淀的，所以有了厚積薄發這一詞，一個演員表現出來的由內而外的情感跟其生活閱歷也有很大關系。江淵澈有時回看自己多年以前的作品，也會覺得差強人意。

沈知行，你又經歷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