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莊園了?！?/br>
顧令的聲音有著淡淡的哽咽，在竭力克制自己情緒，別讓自己的發怒成了別人眼中的無能狂怒。

他聲音發顫，電話那頭的人就是自己相信了很久，相信他會變好的人。

顧令聲音顫顫巍巍，低聲說：“你放過我吧，我從來沒想過害你……”

“你在說什么？”

“紀漸，再見了?！?/br>
嘀--

電話被掛斷了。

紀漸神情不可思議，這個手機號，顧令備注的是“紀先生”。

而現在……

紀漸以為幻聽了，他喊了自己什么？

再打過去一直是對方已關機，號碼已被拉黑。

紀漸單手撐著桌面，緊抿著唇盯著手機，顧令剛才耳邊的話還縈繞著。

——你放過我吧。

——再見了，紀漸。

他大腦抽痛，用力按壓著眉心，心口一顫，抬手按住心口，想要壓制不安的情緒綿延。

辦公室，電話，告別。

一時間竟隱隱約約和夢境重合，夢境的結果……

顧令跳樓了……

開什么玩笑，不過是一場夢。

自從母親過世后，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自己夢境中，可醒來之后，現實還是一模一樣，是他的癡心妄想。

他做過很多夢，沒有一個夢實現過。

他夢見過自己雙.腿健全，將那些折辱自己的人，踩在腳底。

夢見過家庭美滿，他不用再提心吊膽。

也夢見過不用去費心盤算，不用成為母親厭惡的人。

夢境的事情措手可得，現實卻讓他耗盡心力。

他所擁有的一切，是他現實中一步步爬上去的。

他是無神論者……

紀漸腳步踉蹌一步。

外頭忙碌的秘書踩著高跟鞋走進來。

紀漸先一步開口：“把明光集團這兩天消息都發給我?！?/br>
他需要核對一下顧令的情況。

秘書語氣焦急地說：“可是紀總，您接下來需要去檢察院一趟，我已經為你備好車?！?/br>
紀漸側頭看著她，雙目通紅，低聲呵斥：“快點?！?/br>
*

顧家的會議室內，氣氛焦灼。

顧令打了個不明所以的電話，一些人屏住呼吸聽，也沒聽懂什么，但似乎是和紀漸鬧崩了。

大家喜不自禁。

顧令真是個掃把星。

短短數月，把明光這個大集團搞到這樣子，大家對他恨之入骨。

怨恨的人太多了，理中客也不敢多說什么，怕惹眾怒。

嚴董事長起身，得意地拍拍手，挑眉說：“顧總，少糾結了，事到如今，你別無他法?！?/br>
顧令緩緩站起來，抿緊了唇，雙手握拳。

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你自身難保了，哎，挪用資金，這件事情如果沒爆出來，我還愿意私了，但已經爆出來了，走程序吧，我無能為力了?！?/br>
顧令看著這個耀武揚威的小人，恨得牙癢癢。

忽然會議室門砰的一聲被打開，顧令眼尖瞥見警察制服，連忙竄到窗邊。

是在牢房里呆一輩子，還是跳下去一了百了？

嚴董事長和其他人齊刷刷地看著顧令。

嚴戈之招手，勸說：“顧總，你這是何必了，做賊心虛？”

“做賊心虛？我賬號里公司的公款一分錢沒有，結果又是八百萬又是數額巨大，你們做局害我？！”

“嗤，”嚴戈之笑著說，看向走過來的警察，特別指方向說，“顧令在那?！?/br>
忽然，被人撲上來，反扣住手，按在桌面上。

領隊粗聲粗氣地說：“我找什么顧令??？”沒抓錯啊。

嚴戈之大聲喊：“為什么？！你們抓錯了人?！?/br>
大家又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一頭霧水。

不是來抓顧令的？？？

那顧令跑什么？

“沒抓錯人，”熟悉的聲音響起，顧令身子猛地一愣，扭頭看向門口，身形高大的男人腳步沉穩，試圖走慢來掩蓋雙.腿的缺陷。紀漸越過人群，站定后開口，“制造偽證、勒索、誣告他人，證據確鑿。嚴戈之，難道不應該抓你？嗯？！”

紀漸說著話的功夫，抬眸看著站在窗邊的顧令，窗戶已經被拉開了，高層的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紀漸放低聲音，不敢說太重，說：“下來……”

顧令身子頓了一下，但沒有動作。

仰頭，開心地笑著反問：“誰又知道你不是在詐我？紀漸，我以前總覺得只要活著，怎么著就比死了好。但現在，我覺得有點可笑。有時候一了百了，生前的詆毀全然聽不見也挺好?！?/br>
多好。

紀漸向前一步，連忙扶住其他人，想要開口，最后卻不敢說話。

他怕自己再多說一句話，顧令真的跳下去，到時候和夢中一樣，他再也找不到對方了。

而且還是自己逼死的。

紀漸忽然腦海中靈感一閃，等等，為什么這個時候顧令還是認為自己會被牽連進去？

紀漸試探性地說：“嚴戈之拿來威脅你的那些證據，是假的，你不知道？”

顧令：……

tmd。

顧令再看著被按住的嚴戈之：……

*

十幾分鐘后，一樓大廳，兩家電梯同時下降，打開。電梯口

顧令抱著紙箱子，沉默不語，他先一步下來了。

明光集團不待也罷，所以收拾東西走人了。

就在顧令走到大廳中間時，忽然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是紀漸，對方神情復雜，正要開口：“顧令，我……”

顧令抬起一腳，用力地踢向他的膝蓋，破口大罵：“別碰我！我特么剛才就應該把你推下樓去！你怎么不去死！”

成年男性的猛然一腳，紀漸膝蓋一軟，鉆心痛，他感覺骨頭都要被顧令踢斷了。

嘶——

顧令這是挑著自己軟肋下手？！

紀漸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顧令，想要站穩，忽然后腦勺一抽痛，顧令把手中的一大箱子砸他頭上。

紀漸痛到感覺頭骨都好像咔嚓了一聲，裂了。

顧令聲音顫抖，似乎想要將壓抑了許久的怨氣，發泄出來，甚至還帶著些許哭腔：“你這個混蛋！”

忽然，外頭響起了咔嚓咔嚓的相機聲響。

大樓外，遠處被保安們控制的記者們，發現大廳內的爭執，紛紛暴起了，沖到大門閃光燈閃個不停。

顧令心道糟了，怎么來了這么多記者？

東西也不要，拔腿就往側門跑。

讓紀漸一個人“出名”丟臉去吧！

他跑了兩步，折返回來，紀漸正好被身邊保鏢扶起來。

他略微抬手，阻止保鏢扣住顧令。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顧令折返，眼神亮了一下，紀漸剛剛要說話。

只見顧令撿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