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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條幽河而生,一眼看不到邊際,仿若要燃燒到天的盡頭。花間偶爾可見散落著的白骨骷髏,周圍黃綠色腐螢縈縈繞繞,如同無數盞小燈籠,朦朦朧朧的照亮周邊環境。不遠處的一座拱橋之上,有個婆子坐在橋頭熬湯,身旁放著半人高的一口黑鍋,鍋口處熱氣氤氳。鬼魂們保持著生前的樣貌,在橋頭前排起了烏壓壓一片長長的隊伍。輪到誰,誰就去婆子那里領一碗湯喝下,慢悠悠走向橋的另一端,最終消失在一片迷霧中。從此入了輪回。奈何橋,孟婆湯。“是生人,是生人啊……”“奈何橋頭,怎么會有生人過來?”有鬼魂在竊竊私語,聲音如泣如訴。然而衛瑯渾身金光繚繞,一看就來歷不凡,也沒有鬼魂膽敢上前詢問靠近。衛瑯抱著衛淵一路走到橋頭,就如同摩西分紅海,鬼魂們紛紛為他讓開一條寬敞通道,直接來到孟婆跟前。“他來過這里嗎?”衛瑯抱緊衛淵,望向孟婆開口問道。孟婆全身上下裹著一層黑,抬起老眼看了看衛瑯懷中的衛淵,搖了搖頭:“未曾?!?/br>說完,舀了一碗湯遞給旁邊的鬼魂:“很久沒有活人到我這里來了……這人身軀尚存活,氣息未斷絕,你是要尋找他的魂魄?”衛瑯點頭道:“是?!?/br>“那就在這邊等吧?!泵掀叛燮ひ淮?,“反正無論是誰,只要入輪回,遲早都需從我這兒過?!?/br>“不過,倘若他是罪大惡極之人,你就不知要等到哪一年去了?!?/br>凡人入輪回之前,先需經閻羅殿審判。若是被判生前有罪,就要在地獄里服刑直至期滿,才能踏上奈何橋。“不要亂說,公子非但無罪,反而對天界、對眾生有功!”衛瑯聞言,有些憤慨。孟婆長年累月在奈何橋頭熬湯,來來往往都是凄切飄忽的陰間鬼魂。難得這么一個高大英俊、陽氣充沛的小伙子過來,正覺得新鮮,想要借機跟他多聊幾句,卻見一道明麗的流霞紫光忽然降落在身旁。今兒是什么日子,先來了個生人,又來了個上仙?紫垣雖在天界地位尊崇,但孟婆并不歸屬于天界體系,因而只是又舀了一碗湯,遞給身邊的鬼魂道:“老身職責所在,不能與星君見禮,還望星君見諒?!?/br>紫垣沒有搭理她,逕直走向衛瑯道:“你縱然在此等上千年萬年,也是等不到的?!?/br>“什么意思?我不在這里等,還能在哪里等?!”衛瑯聞言,心中頓時涌上一股強烈的不安,直直盯著紫垣,斥喝道,“你來做什么?害了公子,還好意思過來?!你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別逼我動手,快些給我滾開?。。?!”紫垣銀牙微錯,知道不能再提其他,于是朝衛瑯道:“你朝奈何橋下望一眼?!?/br>“就一眼?!?/br>聲音焦灼中帶著乞求。衛瑯這個時候站在孟婆旁邊,右手處就是橋欄桿。只要往右稍微走半步,就能望見奈何橋下滾滾的冥河水。衛瑯朝著紫垣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搞的什么鬼……”后面的話卡在了嗓子眼里,冥河水倒映出衛瑯的影子,是雙影。一個是衛瑯本人,另一個是玄衣金飾,腰間佩九龍玉劍,端坐于金鑾寶殿,座下祥云瑞氣繚繞,頭戴十二旒的帝王。這位帝王衛瑯自然見過,正是天帝?。?!衛瑯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如同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之事!然而任憑他如何看,這兩個影子都同樣清晰。“明白了吧?!倍蟼鱽碜显膰@息聲,“你是陛下三魂之一的,覺魂轉生?!?/br>衛瑯渾身一陣惡寒,慢慢轉過頭,只見紫垣肅容斂色,朝他躬身執臣禮:“陛下覺魂落入凡間輪回萬年,如若再不歸位便會被徹底磨滅,因而當年星闌才會推算出其方位,下界尋找。這一世,你若不能飛升成仙,歸于其位,壽盡之時便是魂消魄散之日?!?/br>“歸其位……是什么意思?”衛瑯沉默片刻之后,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是讓我這個人,我的所思所想所愿統統消失,成為天帝的一部分嗎?”“衛瑯,介時你就是陛下,陛下就是你?!弊显B忙回答,“你與陛下合二為一,擁有共同的記憶和情感,不存在你會消失的問題?!?/br>衛瑯不說話,只是目光冷冷看著紫垣。紫垣知道他不信,轉身道:“你跟我來,跟我去看看陰間愿石,一切就都明白了?!?/br>孟婆一邊舀湯,一邊曼聲開口:“小伙子,你跟他去吧。如若看見你那個人過橋,我會讓他等等的?!?/br>衛瑯低垂了眼簾,看著衛淵宛若熟睡的面容,將他在懷中摟得更緊些。這才跟上紫垣的腳步,朝著陰間愿石的所在走去。愿石離奈何橋并不算遠,足足有一人多高,石面光滑平整如鏡,上面隱隱有紅色的血紋浮現。“瀟玄當年上斬仙臺,散了自己的魂魄。天道雷霆之中陛下救援不及,只有剖了自己的一根仙骨,為其護持固魂,希望瀟玄能繼續轉生?!弊显T谠甘?,仰起頭看它,“當年陛下與閻羅殿打了招呼之后,也是像你一樣,守在奈何橋頭,等了足足三百年?!?/br>75.第75章萬年輪回“可是三百年間,陛下一直沒有等到瀟玄?!弊显珜⒛抗鈴脑甘D向衛瑯,“你是陛下的覺魂,這些,你理應也記得的。只不過萬年間不停的輪回轉生,深藏了你最初的記憶?!?/br>“到現在,還想不起來嗎?!”紫垣原先說話的聲音都很正常,到最后一句卻忽然變成一聲斷喝。隨著這聲斷喝,衛瑯只覺得自己靈臺處一團白光爆開。他看見了萬年之前,矗立在奈何橋頭的天帝。沒有寶相莊嚴,沒有煊煊赫赫的威儀,他甚至沒有穿戴那一身標志性的玄衣金飾十二旒。黑色的衣袍在森森陰風中飄飄蕩蕩,掛在幾乎瘦成了一副骨架子的高大身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