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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準備。但也不知道是因為被窩太舒服,讓他想到了在母親肚子里的日子,還是因為生病,所以任性地放縱了自己,現在的他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里發呆。乾德帝回到承光殿的時候,尹璁還賴在榻上沒起來,葉姑娘等宮人見乾德帝進來了,連忙跪下請安,即使這樣,榻上的人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宮人們戰戰兢兢地看著乾德帝走到榻前,生怕下一秒乾德帝突然發難,責備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不會教規矩,才讓榻上的小公子見了皇上也不下床請安。乾德帝倒不是注重儀式的人,尹璁賴在榻上不愿意動彈,反而讓他有種尹璁是仗著他的寵愛,恃寵而驕的滿足感。這是乾德帝從未有過的感覺,他的心被一團柔軟的什么東西充盈,甚至還想給這個少年更多的特權,讓他看到少年最真實的一面。而且尹璁才剛受到母親過世的打擊,這會一蹶不振也是正常的,乾德帝也有過類似的經驗,推己及人,他也能夠理解尹璁現在的心境。他坐到榻邊,幫少年掖了掖被子,漫不經心地問宮人:“公子至今沒有醒過嗎?”葉姑娘不敢說尹璁是裝睡,只好回道:“稟陛下,公子大概是被夢魘住了,直到現在都沒徹底醒來過?!?/br>乾德帝聞言嗯了一聲,俯身要把榻上的少年連人帶被一起抱起來。尹璁聽到乾德帝近在咫尺的聲音,早就嚇得清醒過來了,只是他剛才還在裝睡,這會突然醒來,會讓人覺得假,就沒敢動,直到他身上一緊,竟是有兩條胳膊從他身側穿過,將他抱了起來。想到此刻抱著自己的人可能是乾德帝,回想起他匆匆見的乾德帝那兩面,乾德帝高大的身影,威嚴俊美的面容,他就更加不敢動了,整個人像是傻了那樣,倒也乖乖地被乾德帝抱了起來。尹璁搖著頭往后退兩步,喃喃道:“這不可能,父親明明答應過我,只要我愿意進宮,他就會請最好的大夫給娘治病。昨晚我還夢到娘了,娘還跟年輕時一樣漂亮,跟我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治病,她不會騙我的?!?/br>說到后面,尹璁已是泣不成聲,他自己其實也知道,昨晚的夢說不定是他娘死后給他托的,只是他一時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而已。壽叔嘆氣道:“您離開府上之后,老爺并沒有履行他的承諾,也沒有給你娘請大夫。你娘本就身體不好,又時時擔心你在宮里有沒有受委屈,病得更加嚴重了。年初的時候,你娘一病不起,小院也沒個人照顧她,等我早上去看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唉!”尹璁連連甩頭,想把壽叔跟他說的話甩出腦海里,不然他只要一想到娘親臨死前的凄涼,就抑制不住想痛哭出來,甚至想自我了斷,跟著娘親一塊兒去。壽叔見狀,雖然于心不忍,但一會他就要跟著尹府的人出宮了,顧不得尹璁能不能接受,還是要跟尹璁說完他要說的話:“你娘臨終前給你留了信,她讓你好好活下去?!眽凼孱濐澪∥〉貜男渥永锬贸鲆粡埌櫚桶偷募堖f給他。尹璁接過那張紙,卻不看,只是緊緊地抓著,梗著脖子問道:“那我娘她,現在如何了?”壽叔不忍看到他難過的樣子,背過臉擦著眼角說:“主母嫌晦氣,第二天就讓人用草席將你娘裹了,丟去城外的亂葬崗草草地埋了?!?/br>尹璁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形都要站不穩了,他后退兩步,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力氣之大,幾乎要將娘親留給他的信給抓碎。“他們怎么能!怎么能這樣對我娘!”尹璁嘶啞著咆哮道,像只被逼到絕處的幼獸,不住地哀鳴。壽叔怕他崩潰,急忙跟小太監扶住他,出聲安慰道:“少爺,逝者已逝,您要保重??!”尹璁將頭重重磕在墻上,眼神放空,像是沒了魂兒,把小包子和壽叔嚇得不輕。好一會兒,他想起來壽叔要隨著尹府的人出宮了,才木然地對壽叔說:“您先回去吧,不然一會出不了宮?!?/br>他這個樣子,壽叔怎么放心離開?尹璁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反過來寬慰他說:“放心吧,我沒事,既然娘讓我好好活著,我定不會讓她失望的。只是我現在身陷深宮,無法給我娘盡孝,我娘的身后事,還要拜托壽叔您了。小包子,替我送壽叔去宮門?!?/br>壽叔走的時候連連回頭看了他好多次,見他站在小院門口,身形單薄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心疼得不行,但又無能為力。只好在出宮之前,從褲腰帶里摳摳搜搜,找出來一些銅板放到小包子手中,對小包子行了個禮,哽咽道:“少爺在宮里無依無靠,尹家背信棄義,老奴不能為少爺做些什么,這些銅板公公您且拿著,今后少爺就麻煩您照顧了?!?/br>小包子進宮前也為人子女,看到壽叔,想起他爹娘送他進宮時也是這樣,一時感同身受,他連忙將六旬老人扶起,答應壽叔會好好照顧尹璁。等小包子將壽叔送回尹昭儀寢宮附近,再折回長寧宮的院子,卻發現院子里沒了尹璁的身影。他想起剛才公子臉上的神情,頓時慌了,就怕想不開去做了傻事。他們院子只有他們主仆二人,主子出了事,小包子都不知道怎么辦,急得他呼天搶地地去隔壁胡美人那里求救。尹璁倒沒去做傻事,他娘在遺書里讓他好好活著,即使日子再苦,也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還讓他有機會出宮的話,找個好人家的女兒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他抓著娘親寫給他的信,沿著宮墻一路往宮門走,他想出宮去看看他娘??上m墻太高,宮門戒備森嚴,他在附近徘徊了半天,直到日頭偏西都沒找到出去的機會。他甚至不敢高聲喊,怕引起侍衛的注意,那股郁氣憋在心里,讓他流淚都在打嗝。影十一奉命跟在他后面,看著他在宮墻下哭到太陽落山,才慢慢地扶著墻離去。尹璁沒有回自己住的小院,而是提起輕功往宮里的西南角飛。影十一認得那是去尹昭儀寢宮的路線,想起乾德帝讓他盯著少年跟尹家在做什么計劃,影十一也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尹昭儀憑著已逝皇太后親侄女的身份,雖然位不比皇后貴妃之流,在后宮混得也還不錯。她所住的福祥宮,用尹家給她送進來的金銀珠寶修飾得富麗堂皇,差不多都可以跟皇后住的棲鳳宮媲美了,野心可見一斑,不怪同樣有問鼎后宮之主的沐貴妃將她視為眼中釘,處處跟她作對了。跟尹昭儀一比,尹璁完全不像是從尹家出來的孩子,這能怪誰呢?要怪就只能怪他是主母侍女所生的庶子,進宮以來也得不到圣寵吧。福祥宮入夜后也有侍衛巡邏,尹璁避開巡邏的侍衛,翻墻跳到福祥宮主殿的屋頂上,蹲著搬開一片瓦,從屋頂觀察殿內的情況。今天尹府才讓人送了東西進宮,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敞開在殿里,閃閃發光,刺痛了尹璁發紅的眼。尹家能拿出這么多